看到这里,徐芙宝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啊,成了没人要的皮球了,拍给这个,踹给那个的。
“罗氏,你个糟娘们,你没事儿老缠着你家老爷们做什么?这男人的血性最怕女人唠叨了,没见着那些有能耐的大老爷,哪一个在家里是被女人缠着搅不清的?”正在这时陆王氏拎着二斤猪肉从外头进来,看到这一幕,冲着罗惠瑛就训斥道。
罗惠瑛不敢反驳,接过陆王氏手里的猪肉,低着头进了厨房。
不大会儿,就从厨房里飘出来阵阵饭菜的香气,徐芙宝吸吸鼻子,心道,好香啊!
就连坐在正屋炕上跟陆老倔说话的爹娘都说,看来亲家娘子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这饭菜还没上桌,就香气四溢,引人口馋了!
“呵呵,老二媳妇做饭还成!”陆老倔瘪瘪嘴,分明是瞧不上老二媳妇,他拿起茶壶给徐得奎倒了一杯茶,“亲家,喝喝这个茶,这可是昨儿个老大媳妇,送来一盒茶叶,说是老大刚从外头捎回来的,贵着呢!”
听他提及老大,徐得奎脸色微变。
陆老倔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察言观色厉害,立刻改口道,“你们哪就放心把这小丫儿留下来,老二媳妇可是个好的,一定能对小丫儿好的!”
徐芙宝小脑袋偎进巧女的怀里,巧女拍拍她,跟徐得奎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笑意,他们也看出来了,这老陆家四个儿子,也就老二两口子忠厚仁义,是个值得她们把闺女托付的好人。
原本是家里老人留下的遗愿,说是要把芙宝嫁给老陆家的子孙,他们也是没法子,还一路愁苦呢,没想到,歪打正着,让他们给芙宝找一户好人家,这倒是个意外之福!
吃饭的时候,陆家人都回来了。
陆老倔派人把三子陆叔桐两口子,还有四子陆季贤也都招呼回来了,屋子里摆了一张大桌子,陆家三子连同陆老倔还有徐得奎,另外还叫了陆老倔的亲哥哥陆大春,三弟陆三利,七个人围坐一团,热热闹闹的。
炕上也有一桌,那是女桌,由陆王氏带着老大家的,老三家的还有陆大春跟陆三利家里的,陪着巧女娘俩,本来这小丫儿是不能上大人席的,但今儿个事关芙宝的婚姻大事,所以大家就笑着说,给这小丫儿一个机会,让她跟着吃点好吃的!
陆老倔见人都齐了,就张罗着要开席。
这会儿徐得奎说话了,“亲家爷爷,我那亲家还没来,这席面咋能开呢?”
额?
他这话一说,连陆老倔都楞了一下,往常家里来客人,做饭的也是罗惠瑛,但吃饭上桌的却一般不用陆仲清,他没事儿就往田里奔,身上泥啊土啊的,怕上了席面,被人笑话。所以,陆老倔管叫谁来陪客,也不会叫老二陆仲清,时间久了,大家也都跟着习惯了。
“亲家奶奶,把亲家母也叫来吧,今儿个是我们两家的大事,哪儿能少了她啊!”徐芙宝听娘巧女说道。
“对,对,快,老大媳妇,你去叫你弟媳妇过来!”陆老倔跟安淑媛说道。
“爹,这也坐不开啊?再说,那蒸面的汤锅还没烧好,弟妹来了,谁烧火啊?”安淑媛淡淡地说道。
“你去烧!”陆老倔可能是觉得老大媳妇当着外人的面儿都这样质疑自己说话的威信,塌了面子,所以登时火了。
安淑媛应该是从来没被陆家老两口如此对待,因此楞在那里,等缓过劲儿来,就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却被陆伯财递了个眼色,那意思,忍忍吧,因为这跟老徐家联姻的事儿,老爷子心中憋着一股火呢。
没办法,安淑媛只好站起身来,噘着嘴,去了厨房把罗惠瑛替换了出来。
这边老四也去把陆仲清叫了回来。
陆仲清在院子里洗了手,刚进屋就被陆老倔喊一嗓子,“今儿个这场合,你也不先换身衣裳再来?”
“不用了,亲家爷爷,我们亲家是个勤勉的,爱干活这没什么丢人的,挺好!亲家,来,我敬你一杯!”说着,徐得奎就端了酒杯,站起身来。
“这个……我不会喝酒!”陆仲清局促了,他可能没太参加过这种场合,也不知道该咋说,咋应酬,一焦急,脸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利落了。
陆老倔在一旁摇头,真是个见不得世面的,幸亏还有老大。
他冲着老大努努嘴,那意思,让能说会道的老大帮着老二应付应付场面,老大陆伯财点头,一脸傲娇地站起来,刚张嘴说,“他亲家……”
话没说完,徐芙宝就扯了扯娘亲的衣袖,嘟着嘴,巧女明白,于是就冷冰冰道,“今儿个是我们徐家跟陆老二家里联姻的喜庆席面,其他不相干的人还是多吃菜,少说话!”
这话就带着十分的嫌恶了。
陆伯财的脸色瞬间又红又白的,跟开了染铺似的。
他也明白,老徐家在外头是听到他拒绝这门亲事的话了,所以才这样冷对他,不觉满是尴尬地坐下,冷笑道,“想吃天鹅肉的人多的去了,但天鹅却是少之又少的,没法子!”
听他现在还这样说风凉话,徐得奎顿时怒了,猛地站起身来,就要跟他理论,却见陆仲清也忽地站起来,手里端着的酒都撒出来了,“亲……亲家,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子就把一杯酒给喝光了。
那股热辣瞬间就涌进了嗓子眼,他禁不住就咳嗽起来。
“亲家,你还好吧?”徐得奎也不顾得跟陆伯财计较了,急忙问。
“我没事……亲家,你也说了,今儿个是咱们两家的好事儿,所以,喝……喝酒……就得高高兴兴的!”这话没明说,但意思徐家人都懂,那是让他们别跟老大陆伯财一般见识呢!
唉!
徐芙宝心中暗叹了一声,想起那句话,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话用在陆家这四子身上,倒是十分的贴切!
吃完了饭,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爹娘要带着弟弟顺庆返乡,徐芙宝就只能是留在陆仲清家里了,这看上去有点童养媳的意味,但爹却当着陆家全家人的面儿,说,“我们两口子虽然是把闺女送到你们家来了,闺女还小,眼把前不能给她们俩完婚,但我们却绝不是让闺女来当童养媳的!”
这童养媳一般都是家里条件不好,过不下去,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这才把闺女打小送给别个人家养,养大了那就跟这户人家的儿子成亲,世上最苦的就是童养媳了,自小就给婆家当牛做马,遇上那善心的婆婆还会照顾照顾她年纪小,不让她干那么多活儿,但大多数都是苦娃子,有的更甚至是苦一辈子!
“巧女……”爹对娘点点头。
娘拿过随身带着的包袱,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不大,但看样子里头东西不少,挺重的。
“亲家,这是我们给闺女留下的,她还小,错的地方您该说说,身子骨也求您多疼惜着点……”娘说不下去了,眼圈一红,眼泪险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