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以後，李黃軒飛奔回家。
一打開門，便聽見林夕夢在臥室裡唱歌。
他輕輕關上門，在玄關換鞋子。
悅耳的歌聲，在房間裡迴盪。
小學籬笆旁的蒲公英。
是記憶裡有味道的風景。
午睡操場傳來蟬的聲音。
多少年後也還是很好聽。
將願望摺紙飛機寄成信。
因為我們等不到那流星。
……
這首歌李黃軒聽過無數次，但這一次卻格外動人。
“因為我們等不到那流星。”
這一句歌詞，像一顆子彈，打在了他的胸膛。
莫名的悲傷，在心底蔓延。
今天已經是十月的最後一天。
十一月獅子座流星雨到來，就是林夕夢離開的時候。
李黃軒站在客廳裡，靜靜地聽夢夢將整首歌唱完，才去輕輕敲了敲她的房門。
“夢夢，我下班了，你好些了嗎？”
林夕夢起身來開門。
她穿著昨天那身睡裙，臉頰有些蒼白，眼神卻依舊靈動。
“上班辛苦了，我就說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李黃軒忍不住伸出手，撥了撥她額前凌亂的頭髮。
林夕夢沒有躲閃，浮現出難得的嬌羞神情。
“我去菜市場買菜，今晚我給你做飯。”李黃軒笑了笑說。
“你……會做飯？”林夕夢表示懷疑。
“咳咳，應該……會吧！”李黃軒有些心虛。
上大學之前，他一直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基本沒下過廚房。
上大學可以吃食堂，畢業後就開始點外賣。
不過炒菜看起來也不難，倒點油下去燒熱，再將肉和菜扔進去攪合攪合，美味即成。
大不了一邊看短視頻一邊做。
李黃軒堅持要露一手，讓林夕夢在房間休息，自己去下面菜市場，買了一堆雞蛋、蔬菜和肉類。
照顧病人，必須給她多補充點營養。
一進廚房，兩眼一抹黑，才體會到老媽這些年的不容易。
光是伺候他們父子倆一日三餐，就消磨了半生精力。
李黃軒打的雞蛋，得從蛋液裡把蛋殼渣撈出來。
切的土豆絲，根小拇指粗細差不多。
肉片則被切成了各種奇怪的幾何圖形。
最困難的就是油燒熱以後，將菜倒進鍋裡的一剎那。
飛濺的熱油，燙得他哇哇亂叫。
“喂，你到底會不會？要不要我來？”林夕夢隔著臥室窗戶喊道。
“你給我安靜地等著，以為我52集《中華小當家》是白看的嗎？”李黃軒嘴硬地說。
他就納了悶了，女孩子跟水做的一樣，平常挨一下碰一下都叫疼。
這熱油濺在手上，是怎麼忍住的？
林夕夢笑著搖了搖頭，只得由他逞能。
只要不把廚房炸了就好。
李黃軒到了實際操作，才發現看短視頻根本沒一點卵用。
我這才低頭剛下菜，你那視頻裡都出鍋了。
手上溼漉漉的，都劃不動進度條。
很像小時候上數學課，彎腰撿個筆蓋，抬起頭就再也沒聽懂過。
鼓搗了一個小時，李黃軒滿頭大汗地來敲門：“夢夢，吃飯了。”
林夕夢坐在餐桌前，整個人都傻了。
她指著一盤黑乎乎的東西：“這是什麼？”
李黃軒回答：“糖醋排骨呀！”
“這個能吃？”林夕夢兩條眉毛擰在了一起。
“當然能吃，我吃給你看。”李黃軒夾起一塊，放進嘴裡，嚼了兩下，一股焦苦味泛上來。
糖醋排骨最難的就是火候，根本不是新手能把控的。
裡面的糖一旦糊了，整鍋排骨都得報廢。
“噗——”
李黃軒直接吐掉，然後淡定地喝了口水，漱一漱口。
“夢夢，那還是吃這個酸辣土豆絲吧！”
“這不是油炸薯條嗎？”
李黃軒先嚐了一口，才發現土豆絲切得太粗，沒炒熟。
林夕夢一臉質疑。
你到底是在照顧我，還是想毒死我？
“那我還是先給你盛碗飯。”李黃軒溜進廚房，隨後耷拉著腦袋回來。
“我忘了把電飯鍋按成煮飯模式，現在還是一鍋生米。”
林夕夢再也繃不住了，發出放肆的嘲笑。
李黃軒黑著臉：“我這麼盡心盡力地照顧你，你就沒有一點感動嗎？”
“哈哈哈哈……我感動得想笑。”林夕夢笑得更大聲了。
因為感冒發燒，她有些流鼻涕，突然笑出了個鼻涕泡。
笑聲戛然而止。
女神形象，毀於一旦。
這下輪到李黃軒一個沒憋住，噗呲笑了出來。
一瞬間，攻守逆轉。
“你不許笑。”林夕夢漲紅了臉，慌忙拿紙巾擦鼻涕。
“不知道剛才誰笑那麼大聲，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李黃軒笑得直不起腰。
“我可以笑你，就是不准你笑我。”林夕夢揚起粉拳。
“你母老虎呀，說不過就動手。”李黃軒連忙躲閃。
兩人圍著餐桌，追了兩圈。
林夕夢畢竟是女孩子，又生著病，根本追不上。
“哎呀——”
“夢夢你怎麼了？”
“我撞到桌角了。”
李黃軒慌忙來到林夕夢身邊：“撞到哪了？”
話音剛落，腰上就被狠狠掐了一把，痛得他齜牙咧嘴。
張無忌他媽，你說得太對了。
我以後再也不相信漂亮女人。
“我讓你笑我，以後還敢不敢了？”
“夢夢，我錯了，不笑了，再也不笑了。”
兩人一番撕扯打鬧。
忽然，林夕夢腳下一滑，直直地向後跌去。
李黃軒大驚失色，慌忙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往沙發那邊一帶。
身體同時失去重心，一起跌在了沙發上。
李黃軒的眼睛，距離林夕夢的臉，僅僅只有幾釐米。
如此近距離欣賞，精緻的臉蛋，依舊完美無瑕。
兩人剛才追逐打鬧，消耗了不少體力，此刻胸口都劇烈起伏。
口鼻呼出的熱氣，噴在對方臉上。
李黃軒嗅著佳人玉體的幽香，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大腦一片空白，手不知道該往哪放。
看著近在咫尺的紅唇，只想一個衝動吻上去。
林夕夢仰望著李黃軒，俏臉也漲得通紅，呼吸明顯急促。
過了許久，她才支支吾吾道：“你……你壓到我了。”
李黃軒如夢初醒，連忙爬起來：“夢夢，對不起。”
“我去換個衣服，咱們出去吃吧！”林夕夢慌張著逃回臥室。
李黃軒懊悔不已，想扇自己一巴掌。
剛才要是再勇敢一點點，會不會就能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