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蛋?”沈文琅像是被彻底激怒,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将高途往自己身前一拽,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愤怒的呼吸。
他眼底翻涌着高途看不懂的、复杂而汹涌的黑暗情绪,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淬毒:
“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一脸晦气!满身都是别的Omega的臭味儿!你他妈自己找死,别拖着我恶心。”
沈文琅的嘴毒他领教了十年,还是不习惯,还是会被深深伤害到。
高途所有的愤怒、委屈、解释的冲动,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粉碎。
他停止了挣扎,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死死地盯着沈文琅近在咫尺的、写满刻薄和怒意的脸,看了几秒,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腕从那只铁钳般的大手中抽了出来。
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高途吐出一口气,瞪着沈文琅,转过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医生和病人穿梭于沈文琅身旁,沈文琅一个都看不到,他眼里。只有高途一步一步,越来越远得身影。
沈文琅楞楞站着,直到高途消失在楼梯拐角。胸腔里那股无名邪火烧得更旺,他么他凭什么这样?
明明……明明是他沾上了Omega的气味!十年了,他一个Beta,身上从来没有别人的气味,除了他沈文琅的!
还有一种更深、更陌生的空落和烦躁,一点一点的,把沈文琅拽下去,沉下去。
沈文琅顾不上旁人的眼光,烦躁地一拳砸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指骨瞬间传来一阵闷痛。
……
辞职信打印出来的时候,墨迹是冷的。高途没有走任何需要经过总裁办公室的流程,他本身就是沈文琅的秘书。
高途径直走向人事部,自己给自己走完了流程。
他又将那份薄薄的信封和一张打印清晰的离职交接清单,平静地放在了秘书长的桌面上。
“麻烦交给秘书长签字,按流程处理就可以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任何起伏。
助理有些愕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总裁室大门:“高秘书,这……不需要沈总过目吗?高秘书可是和沈总……”
“不必了。”高途扯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按公司规章来就行。后续工作邮件沟通。”他微微颔首,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开。
背影在人事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也格外决绝。
几天后。
“高途人呢?好几天没见了。让他把上次开会的文件拿来!”沈文琅的声音从内线电话里传出,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天真的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秘书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紧张:“沈总……高秘书他,几天前已经正式离职了。人事流程……已经走完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听筒里猛地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沈文琅的低吼:“谁批的?!谁让他走的?!不是说了,只要是高途的事情都要直接向我汇报吗?人事部是干什么吃的?没我的签字,流程怎么就走完了?把他给我找回来!立刻!马上!”
咆哮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隐隐约约传到了外面的大办公区。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缩着脖子,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消失了。
……
高途的世界并没有因为离开沈氏而变得轻松。,他的世界依旧沉重。
高晴的病情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医院催缴单上的数字长得刺眼。而高明,那个阴魂不散的赌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再次精准地找到了他新的工作地点——一家小小的外贸公司楼下。
傍晚的街道被夕阳染成一片暧昧的橙红,正是下班高峰,人流熙攘。
高明堵在写字楼侧门的小巷口,人模狗样的拎着公文包,他眼神浑浊,嘴里喷着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臭气。
“高途,我这次看上一个项目,肯定赚钱,你先给我拿10万。”他涎着脸,粗糙油腻的手死死拽着高途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袖子。
颇有一种不给钱就不放你走的赖皮架势。
“我没有钱。”高途的声音厌烦冰冷。他用力想挣脱那只手,疲惫和厌恶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额角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周围开始有路人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放屁!”高明猛地拔高了声音,唾沫星子卷着臭味喷了高途一脸,脸上那点伪装的可怜瞬间被狰狞取代,“老子养你这么大,供你念书,现在翅膀硬了?见死不救?你个白眼狼!”
“高晴那个病秧子住着那么贵的医院,真是浪费,你把她的医药费给我投资!”
他一边骂着,一边更用力地撕扯,另一只手竟然不管不顾地伸向高途的后颈!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