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文琅的手机。
那突兀的噪音让高途眼皮一跳。
沈文琅几乎是立刻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瞬间翻上他的眉头。
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结,低低地、清晰地咒骂了一句:“艹!”
那声音里的烦躁让高途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沈文琅把手腕抽走了。
沈文琅猛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的高途,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关门的刹那忍不住骂一句“花咏那个疯子”。
这次,门没有被摔上。所以高途听到了花秘书的名字,心还没捂热,就又凉了。
房间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高烧带来的灼热瞬间退潮,只剩下刺骨的冰冷,从被抽离的指尖,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睁着眼,空洞地望着门口那片残影,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的滑出眼角,迅速没入鬓角潮湿的发根里,留下一条微极浅的水痕。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喧嚣,映在他失焦的瞳孔里,碎成一片模糊而冰冷的光斑。
那扇门关上之后,沈文琅的气息就彻底从高途的世界里蒸发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甚至连在公司里偶遇都成了奢望——
高途觉得,沈文琅似乎有意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与他碰面的路径。
高途的世界骤然被抽空了一块,只剩下妹妹高晴压抑的咳嗽声、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以及父亲高明永远填不满的债务窟窿。
心口最初那点被摔门声震出的裂隙,在日复一日的沉寂和现实的挤压下,迅速扩大,蔓延成一片冰冷的、绝望的荒原。
每一次打开手机,空空如也的提示栏都像无声的嘲笑。
高途越发沉默,沉默地处理工作,沉默地穿梭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沉默地应对高明新一轮的勒索。
提线木偶般,被医院和高明牵着走。竟也走出了三角形的稳定性。
当他在走廊尽头远远看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低下头,脚步一错,毫不犹豫地拐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
楼梯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高途!”沈文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被刻意无视的愠怒。
高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快地向下走去。
沈文琅喊他的名字时,声音总是冷冷的,不满的。
皮鞋踏在水泥台阶上,发出单调而急促的笃笃声,一听就知他乱了拍子。
不过沈文琅听不出来!
沈文琅几步追了上去,带着一股压迫性的气息,在楼梯拐角处一把扣住了高途的手腕。
力道很大,捏得骨头生疼。
“叫你听不见?”沈文琅的声音清亮,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审视,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脸上扫视,“躲我?高途你敢躲我?”
高途被迫停下脚步,却没有抬头,视线固执地落在脚下积着薄灰的台阶上。手腕被攥得生疼,但他只是用力抿紧了苍白的唇,一言不发。
气氛尴尬到极致,有一瞬间,似乎空气都不流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鼠尾草的味道却学不会审时度势,它若有若无的飘出来,细细浅浅,却也混进了沈文琅的呼吸里。
又是Omega的味道!沈文琅扣着高途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高途痛得闷哼一声。
沈文琅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被侵犯领地的狼,自上而下恶狠狠的剜着高途的脸。
沈文琅脾气暴涨,他想听到一个解释。可高途偏不理他。
不过,他要高途解释什么呢?这里又不是公司,更不是他的办公室。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呵,”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说怎么躲我躲得这么起劲,原来是跟Omega混在一起?一个Beta,身上沾着这么重甜腻腻的味儿,你还动不动就请假照顾那个发热的Omega,还是说……”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裹着恨,“你他妈在吃软饭?”
“闭嘴!”高途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不是因为委屈,而是被这莫须有的、带着极度侮辱的揣测彻底点燃了连日来积压的绝望和愤怒。
他用力想甩开沈文琅的手,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沈文琅!你混蛋!”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