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的露水还挂在基地的铁丝网尖上，林羽龙已经背着迷彩背包站在了路口。
那么大的一个背包，里面却没什么重物。
一套换洗衣物，还有之前出完任务后。
刚好有时间就在一条老街给母亲挑的玉镯，还有本翻得卷边的战术笔记。
基地早早就安排人接送红影小队离开。
只不过林羽龙身为队长自然就要晚一些。
通勤车司机老陈摇下车窗，扔过来两个热乎的肉包。
“林队，这是我刚刚绕过食堂从他那带的包子，我想你们今天一定都赶时间，事情多还忙就想着买两个让你带着，在路上垫肚子。”
“谢了陈哥。”
林羽龙接住包子，指尖的薄茧蹭过塑料袋，留下点温热的触感。
车窗外的哀牢山渐渐远去，丛林的浓绿褪成田埂的浅黄。
三小时后抵达战区机场，再换乘两小时航班，飞机降落在东南沿海的跑道上时，湿热的海风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林羽龙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司机多看了他两眼。
“哟，去观澜国际啊？那可是富人区。”
林羽龙嗯了一声，没继续接话茬，只是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司机也没再多问，本本分分的开着车。
遥想上一次正经回家，还是三年前母亲刚做完手术那会儿。
他在病房外站了十分钟，就被紧急调令叫去了缅北。
最终稳稳停在了东海市“观澜湾”小区门口。
保安亭的老李探出头，看见林羽龙时眼睛一亮。
这地方的保安一般都要求素质比较高一些，同时对个人能力要求的比较高。
年龄更是不能超过45岁。
记忆力也就不会像那些看门老头那样，过了没几天就把人给忘了。
“小林，回来了？”
“你妈这两天进进出出还总是念叨你呢。”
林羽龙笑着点头，拎着背包往里走。
他家住的是小区深处的联排别墅。
米白色的外墙爬满了蔷薇，院子里的玉兰树是母亲当年随军迁居京海时亲手栽的，此刻正飘着淡淡的香。
刚走到玄关，按下门铃，过了没一会门就“咔哒”开了。
保姆张妈系着围裙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
见到是林羽龙顿时兴奋的喊出声来。
“小龙？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黄姐！小龙回来了！”
边说就边把手伸向林雨龙背后的背包，然后将其卸下来，帮他提着，然后拉着他走进屋内。
边走还边说。
“你妈这几天总念叨你，说等你忙完了说不定就能歇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张妈。”
林羽龙喊了声，声音不自觉放软。
张妈在林家待了十五年，从小看着他长大，比亲姨还亲。
“快进来快进来！”
张妈接过背包，往客厅喊。
“黄姐！小龙回来了！”
客厅里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黄云玉穿着藕粉色家居服，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鬓角的碎发用珍珠发夹别着，脸色比视频里看着红润不少。
“臭小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
见到林羽龙黄云玉的喜色早已经挂在脸上。
她快步走过来，伸手在林羽龙胳膊上捏了捏，眼眶有点红。
“又瘦了，在外头没少受累吧？”
“不累，妈。”
林羽龙扶着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玉镯。
“上次在外面买的，说是和田玉，养身体。”
玉镯是淡青色的，温润通透，黄云玉接过去时指尖微微颤，却故意板着脸。
“又乱花钱，家里又不缺这些。”
嘴上说着，却立刻戴在手腕上，对着光转了两圈，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黄云玉拉着林羽龙的手往沙发上坐，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薄茧时，又忍不住摩挲了两下，眼眶又热了热。
“坐，快坐，一路回来累坏了吧？”
“张妈，把冰箱里的冰镇酸梅汤端出来，小龙就爱喝这个。”
“哎！这就去！”
张妈在厨房应着，锅铲碰撞的声音轻快起来。
“我再把那只酱鸭蒸上，小龙上次视频还说想吃呢！”
“对了黄姐，冰箱里还有新鲜的基围虾，我再炒个油焖大虾？”
“要得要得！”
黄云玉立刻应着，转头又看向林羽龙，上下打量个不停。
“在外头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看这脸晒的，黑了不少，也瘦了……不过也是变壮实了很多！”
“任务忙不忙？有没有受伤？”
林羽龙笑着把她手腕上的玉镯往中间推了推，声音放得更柔。
“妈，都好，没受伤，队里伙食好，就是训练晒黑了点，健康。”
“就你嘴甜。”
黄云玉点了点他的额头，心里却踏实了不少，随即想起什么，赶紧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着号码。
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起，她对着听筒拔高了声调，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老林！你赶紧回来！”
“别在单位耗着了，咱家小龙回来了！”
“对，就是你宝贝儿子，现在就在家里坐着呢！”
“什么会？推了推了！”
“天大的事也没我儿子重要，半小时内必须到家，听见没？”
电话那头传来林南天略显惊讶的声音，隐约还带着笑意。
黄云玉没等他多说就挂了电话，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又凑到林羽龙身边。
“你爸那人，天天忙单位的事，上个月还跟我念叨，说小龙快三年没回家了，不知道瘦了没……”
“这下好了，他回来准得乐傻。”
林羽龙靠在沙发上，看着母亲手腕上转着的玉镯泛着柔光，听着她絮絮叨叨说家里的事。
张妈新学了做桂花糕，院子里的蔷薇今年开得格外旺，隔壁王阿姨家的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这些琐碎的日常，却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现在的他只想说，任务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再难的任务他也得给办成！
“对了。”
黄云玉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书房走。
“你上次说战术笔记快翻烂了，我托你爸战友在东海找了本新的战术案例集，说是军区内部印的，给你放书桌上了。”
林羽龙心里一暖，刚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天南穿着笔挺的衬衫，领带都没来得及解。
推门进来就往客厅望，看见沙发上的林羽龙时，脚步顿了顿，随即大步走过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黄云玉在一旁笑。
“看你急的，领带都歪了。”
“张妈，菜快好了吧？”
“咱们开饭，让父子俩好好聊聊。”
厨房里的香味更浓了，酸梅汤的清爽混着酱鸭的醇厚，窗外的阳光透过玉兰叶洒在地板上，落下细碎的光斑。
林羽龙看着父亲眼角的细纹，母亲手腕上的玉镯，还有张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忽然觉得，这沉甸甸的归属感，比任何军功章都更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