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的离京，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辆奥迪A6L将他送往机场后，并未进入普通候机楼，而是经由特殊通道，直接驶入停机坪深处。一架线条流畅、通体哑光黑、没有任何国籍和航空公司标识的庞巴迪环球7500公务机，如同蛰伏的暗夜幽灵，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机组人员清一色穿着没有任何肩章的深色制服，动作精准利落，沉默寡言。他们对秦墨的恭敬，是刻在骨子里的。
福伯为秦墨拉开车门。
秦墨登机前，脚步微顿，对福伯道：“京城这边，你盯着。老爷子那边，日常汇报照旧，具体事务不必惊扰他。李哲王聪他们若问起，就说我出国处理点私事。”
“明白，少爷。”福伯躬身，“一切小心。”
舱门关闭。
飞机很快获得指令，滑跑、起飞，融入京城的夜空，朝着欧洲方向疾驰而去。
机舱内部极致奢华，却更像个现代化的移动指挥所。秦墨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展开数块高清屏幕，上面不断滚动着加密数据和卫星地图。
“具体情况。”秦墨开口，声音冷冽。
一个虚拟的3D人影出现在他对面的座位上，那是龙渊组织的首席情报官“玄”，真容无人知晓，始终以全息投影示人。
“少爷。”玄的声音经过处理，冷静而高效，“出事地点在苏黎世。我们掌控的一家名为‘赫尔维蒂亚安全顾问公司’的负责人，汉斯·克莱伯，于当地时间昨晚失踪。失踪前，他发出了最高级别的‘龙吟’警报。”
屏幕上出现一个精干的中年白人男子的照片和资料。赫尔维蒂亚公司表面上是为欧洲富豪提供安保服务，实则是龙渊组织在欧洲的一个重要资金清洗和情报中转节点。
“最后信号源？”
“在他位于苏黎世湖畔的别墅。但我们的人赶到时，别墅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专业手法。”玄切换画面，显示出别墅的卫星图和内部结构扫描图，“对方很谨慎，没留下电子痕迹。但我们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未被完全抹除的信号残留，指向……‘暗影基金会’。”
“暗影基金会……”秦墨眼神微眯。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盘根错节的欧洲老牌地下组织，触角深入金融、能源、军工等多个领域，行事诡秘且强势。近些年，龙渊的快速扩张，显然触碰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双方在暗地里的摩擦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他们绑架克莱伯，是想撬开他的嘴，拿到我们资金链的流向和潜伏人员的名单。”秦墨瞬间做出了判断，“或者，是以此为饵，引我出面。”
“可能性极高。”玄确认道，“少爷，您亲自前来，风险等级……”
“风险？”秦墨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既然摆好了棋盘，我若不来，岂不是让他们失望？”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绝对自信和掌控感。
“通知我们在欧洲的所有‘暗桩’，进入静默待命状态。启动‘天眼’系统，我要苏黎世过去72小时内，所有出现在克莱伯别墅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的可疑车辆和人员的分析报告。重点排查暗影基金会 known associates（已知关联者）。”
“是！”
命令一条条下达，庞大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数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苏黎世郊区一个私密机场。
没有繁复的入境手续，一辆防弹的迈巴赫普尔曼已在等候。秦墨上车，车队无声地驶入这座全球金融之都的夜色中。
苏黎世湖畔，一栋不起眼的古典建筑内，秦墨临窗而立，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这里是他的一处安全屋。
玄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现。
“少爷，‘天眼’分析有了初步结果。锁定三辆可疑车辆，最终都汇入了一个地点——位于旧城区的一家私人俱乐部‘猫头鹰巢穴’。该俱乐部是暗影基金会旗下的一处产业，守卫森严。”
“猫头鹰巢穴……”秦墨轻轻晃动着手中的一杯纯净水，“很好。”
他拿出加密终端，拨通了一个号码。号码的归属地，显示为梵蒂冈。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说着流利的意大利语：“我的孩子，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
“主教阁下，冒昧打扰。”秦墨用的也是纯正的意大利语，语气带着适当的尊敬，“我想请您帮个小忙。‘猫头鹰巢穴’俱乐部，今晚可能需要一场突如其来的、严格的消防和文物安全联合检查。是的，要足够突然，足够……彻底。”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苏黎世的消防局长和文物局长，都是虔诚的信徒。我想，他们很愿意为保障这座美丽城市的安全尽一份力。十分钟后，你会看到结果。”
“感谢您，阁下。代我向教皇陛下问好。”
通话结束。
秦墨放下水杯。
他不需要动用龙渊的武装力量强攻那家俱乐部，那太低级，也容易留下把柄。
他只需要打一个电话，让这座城市的官方力量，以最正当、最无法抗拒的理由，替他敲开那扇门，搅浑那池水。
十分钟后，刺耳的消防车和警车笛声打破了旧城区的宁静，大量穿着制服的官员和警察涌入“猫头鹰巢穴”俱乐部。
俱乐部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而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数个幽灵般的身影，借着夜色和混乱，悄无声息地从俱乐部的其他通道渗透而入。
秦墨依旧站在窗前，看着湖面。
他的终端屏幕上，正实时传输着俱乐部内部的画面——惊慌失措的客人、试图阻拦的保安、四处检查的官员……以及，在地下密室深处，几个试图通过秘密通道转移一个被蒙着头套、昏迷不醒的人（正是汉斯·克莱伯）的黑衣人，被龙渊的特勤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
行动干净利落，全程未发一枪。
“少爷，目标已安全。暗影基金会的人，如何处理？”玄的声音传来。
秦墨目光依旧看着窗外苏黎世的灯火，淡淡开口：
“清理干净。给暗影基金会送一份‘礼物’——把克莱伯保险柜里那份关于他们基金会洗钱的真实账目，匿名寄给欧洲央行金融监管局。”
“顺便，告诉他们的会长老卡尔，”秦墨的语气降至冰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再把手伸进我的地盘，下次被请去喝咖啡的，就不会只是他几个手下，而是他本人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且，用最羞辱的方式。
……
一小时后，昏迷的汉斯·克莱伯被安全送到秦墨面前。
秦墨只是扫了他一眼，确认人还活着，便挥挥手让人带下去进行医疗检查和心理评估。
欧洲的夜空，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但暗流之下，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已经结束。
龙渊的龙头，以最强势的姿态，宣告了他的到来。
秦墨拿起另一部专门用于国内联系的手机，上面有福伯发来的几条信息。
其中一条是：“叶小姐已正式签约星辉，公司为她安排了表演老师和文化课导师。她再次托我感谢您。”
秦墨看了一眼，没有回复。
另一条是李哲发来的：“墨哥，安德森教授太牛了！问题解决了！你啥时候回来？必须好好谢你！”
秦墨笑了笑，回了一个字：“忙。”
然后，他关掉手机，重新将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
京城的棋局暂时落幕，海外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