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打仗,好多好多不同样子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拿着不一样的武器,在互相厮杀……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尸体,泥土都被血染红了,真的……真的是血流成河……”
她的描述不再是抽象的词汇,而是染上了具体而残酷的画面感。小脸上写满了惊惧,眼神有些涣散,仿佛穿透了时空,又一次目睹了那些惨绝人寰的景象
“那些坏人……他们好残忍……把刚出生的婴儿挑在刀尖上……把怀着宝宝的母亲剖开肚子……还把好多好多活人关进毒气弥漫的屋子里……看着他们在里面痛苦地抓挠,最后一个个倒下……他们还在很多很多地方屠杀了好多人……”
小剑灵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想救他们,真的想……我想挡住落下的屠刀,想把他们从毒气屋里拉出来……可是……可是我的手只能穿过他们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呜呜呜……”
她只是个在地宫里待了两千多年、刚刚拥有实体的剑灵啊,心性就像个真正的孩子,哪里见过这般人间炼狱?
那些画面,几乎要把她小小的心智都吓碎了。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为自己的委屈,而是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的苦难而流。
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小剑灵低低的啜泣声在回荡。
刚才还在暗自揣测的群臣们,此刻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那些残酷的描述,让他们这些见惯了战场厮杀的人都觉得心头发紧。
嬴政凝视着这个为两千多年后陌生众生落泪的小剑灵,深邃的目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深沉难测。
这时,性格刚毅的王贲再也忍不住,往前一步,沉声问道:“这些歹人是谁?为何要行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小剑灵抽噎着,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着答道:“我……我听那些躲在角落里哭的人说,他们是……是外来的坏人,想要抢走我们华夏的土地,要亡我们的国,灭我们的种……他们真的太可怕了……那场战争里死的人,比整个大秦的子民……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嬴政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比整个大秦的人还多?”
大秦一统天下,人口数百万,一场战争竟能死这么多人?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嗯!”
小剑灵重重地点头,泪水又滚落下来,“光是在一个叫金陵的地方……他们就杀了三十多万人!那些人里,有老人,有孩子……”
“嘶——”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整齐的倒吸冷气之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惊骇。
三十万人?
在一个地方?
群臣们脸上的凝重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如此大规模的杀戮,简直闻所未闻,连当年秦军攻伐六国时,也从未有过这般不分老幼、玉石俱焚的屠城之举!这些歹人,着实是歹毒到了极致!
小剑灵哭得浑身直打颤,小脸憋得红扑扑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连带着小小的肩膀都一耸一耸的,看得嬴政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峰。
这小东西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再这么哭下去,怕是嗓子都要哭哑了,到时候怕是连话都说不囫囵。
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般直白又汹涌的哭闹场面,可低头一瞧,那双泪汪汪的杏眼里,盛着的委屈与恐惧那样真切,像一颗小石子“咚”地投进了心湖,漾开一圈圈罕见的怜惜。
再强硬的心,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也不由得软了几分。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声音里带上了安抚意味:“小剑灵,今日是朕的生辰,当说些欢喜事,那些伤心的,暂且搁下吧。你既游历过许多地方,不如说说途中的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