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這些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能不能換個話題?”
夏雨墨忍受不了耳邊的聒噪,終是無奈道。她發現這個小丫頭不是一般的能嘮叨,簡直媲美大媽。不過看在她天真沒有心機而且真心關心她的份上,她一直都很包容她。她愛怎樣嘮叨就怎樣嘮叨,她權當沒聽見。
“小姐,你怎麼一點都不急呢?”小月急得就差跳腳了。
“急也沒用,腿長在他的身上,我有什麼辦法?”夏雨墨漫不經心地說道。
她巴不得他不來呢!自打重生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定此生再不談愛。嫁給風景浩只是想尋求庇護,安靜地生活。所以她根本不會去討好他。
“小姐,你不知道王爺的那些侍妾有多囂張,她們根本不把你這個王妃放在眼裡,而且還老說你的壞話。”小月憤憤不平地說道。
“她們愛怎樣說就怎樣說,我又不會少塊肉。”夏雨墨道。那些女人只是封建男權社會下的犧牲品,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只是一些可憐蟲。只要她們不惹她,她懶得理。
“哎,小姐……”小月徹底無語了。前段時間她怎麼會覺得小姐變強了呢!根本一點都沒變,還是像以前一樣膽小懦弱。這樣的小姐以後怎樣在王府中立足啊?
“小月,明天我們到廟裡住幾天,你準備一下。”她知道兩個多月的足不出戶一定悶壞了小月,也讓她有些倦了。所以出去散散心。也正好去了解一下那個“天煞孤星,克子剋夫”的緣由。
另一方面她發現風景浩派來監視她的人已經撤走了,心裡有些高興。畢竟,整天被人盯著的日子不好受。看來太后和風景浩之間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而風景浩以為她是太后派來的臥底。不過事實究竟怎樣她不想理會,她只想過自己平靜的生活。
“真的嗎?小姐要去廟裡為王爺祈福嗎?”小月興奮地叫道。
“嗯。”夏雨墨含糊地應道。
為風景浩祈福?也只有小月這個笨丫頭會這樣想。
來到帝都城外的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夏雨墨還算虔誠地拜了拜菩薩,然後就找了個老和尚算命了。說實話,她一點都不信菩薩,求人不如求你,這是她的真理。
不過古人都很信命,她就湊湊熱鬧了,看是不是“天煞孤星,克子剋夫”的命。
誰知老和尚盯著她看了半晌,像是看珍稀動物一樣,看的她頭皮發麻,最後一合掌道:“阿彌陀佛,施主的命格已變,老衲無法窺知。”
什麼叫命格已變?
她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冷冷道:“聽說大師是得道高僧,難道看不出我的命格嗎?”
“施主過獎了。施主是人中龍鳳,非池中之物,老衲確實無法窺得天機。”老和尚合掌應道。
“大師是在糊弄我嗎?”夏雨墨冷冷道,“怎麼有人說我是天煞孤星,克子剋夫的命呢?大師難道不知嗎?”
“阿彌陀佛,施主以前的確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但是現在此女非彼女,此魂非彼魂,自然命格已變。”老和尚不急不緩地說道。
夏雨墨渾身一震,驚問道:“你知我從何而來?”
老和尚搖搖頭,應道:“此乃天機,老衲無緣窺探。還請施主以後要多多行善,行善必有福報。”
這裡真的很安靜,住在這裡,心裡很平靜,連一直不能釋懷的高山都放下了。
午後,夏雨墨獨自漫步在寺廟後的樹林中,感受大自然的生機盎然與平靜無波。
腦子裡想著老和尚的話,“此女非彼女,此魂非彼魂”,看來世界上真有怪力亂神的事,至少二十一世紀的科學無法解釋。又想起老和尚“行善必有福報”的忠告,不禁深深吸一口氣。
行善,她會,但是不求福報,只求心安。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突然看到地上有血跡,很奇怪。這是佛門之地,怎會有鮮血?沿著血跡追尋下去,發現樹下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近前一看,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長得端端正正,應該可以說是英俊不凡的,只可惜有些老了。探探鼻息,還有氣,沒死。
本不想惹麻煩,但是想到行善,又改變了主意。她吃力的將這個昏迷的男人背到了她現在暫住的廂房,端來清水,為他清洗了傷口,然後讓小月向住持要了些傷藥,給他敷在傷口上,然後包紮好。
男人沒有傷到筋骨,只是身上多處劍傷,失血過多。看來他和自己前世一樣,是個刀頭舔血的人。
兩天後,夏雨墨正窩在椅子上看書,床上昏迷的男人突然醒了。男人睜開眼睛,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哪兒?
“你已經昏迷兩天了,既然醒了就走吧。”歪在軟榻上的夏雨墨聽到動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
清冷的女聲傳來,令男人一驚。接著轉頭看向夏雨墨的方向。
頓時,他睜大了眸子,悽苦、悲傷、激動、歡喜、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像洪水猛獸一般突然湧上心頭。
床邊不遠處的軟榻上斜斜地歪著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慵懶的微閉著眼睛,像一隻慵懶的貓。小巧白皙的臉龐不施粉黛,卻如芙蓉般美麗動人。細長的柳葉眉,狹長迷人的鳳眸,鼻小巧而挺翹,櫻桃小嘴,唇紅齒白。如墨的長髮用一支碧玉簪隨意地綰在腦後,幾縷髮絲垂下,更添一絲慵懶的氣質。她雖穿著普通的衣衫,卻美得如天上下凡的仙女。
更重要的是,她酷似那個他尋找了近二十年的愛人!
“錦兒……錦兒……是你嗎?”他顫抖地喚道,聲音深情而哀痛。
夏雨墨不解地看向他,卻在看到他哀痛而憂傷且充滿無限期待的眸子時一愣。
秀眉蹙起,這個男人怎麼好像認識她的樣子?
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下床,來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雙肩,顫抖問道:“錦兒,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二十年,今天終於找到你了。錦兒,不要再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他激動地說道,然後一把將夏雨墨擁入懷,擁得緊緊的。彷彿怕她消失一般。
夏雨墨有翻白眼的衝動。
找了她二十年?本小姐今年才十六好不好!
夏雨墨冷靜地推開他,冷淡地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錦兒,而且我今年十六歲。”
男人明顯顫抖了下,定定地看著她冷漠的雙眼,然後雙眼逐漸湧上濃濃的失望與憂傷。
眼前的女孩不是她!對啊,錦兒今年也快四十歲了,怎麼還會是當年的樣子!
他的錦兒再也找不到了!
他失魂落魄地退回床邊坐下,一語不發。
夏雨墨看到他眸子裡的憂傷,有些不忍。看來,他也是一個被情所傷的男人。那種噬骨的思念,她也感受過!
於是她沒有說話,又斜躺回榻上上,伸手拿過一本書來看。
一個房間中,一個哀傷,一個看書,這種情形有些怪異。至少在小月眼中是這樣。
小月端藥進來,看到這種情況有些奇怪。小心地瞄了一眼床邊上的男人,小聲叫道:“小姐。”
“放在桌上吧!”夏雨墨頭都沒抬,淡淡吩咐道。
“奧。”小月乖乖把藥放在桌上,然後回到夏雨墨身邊站好。
“你該喝藥了。”夏雨墨看著床上呆坐的男人,冷淡道。
聽到聲響,男人突然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她。這舉動將小月嚇了一跳,但是小姐卻很鎮定,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依舊那樣冷淡。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道:“你認識石錦嗎?你長得好像她。”
夏雨墨蹙眉。
然而一邊的小月卻驚叫出來:“石錦?小姐,那不是夫人嗎?”
此話一齣,其他兩人都看向她。
小月有些害怕,但是在看到小姐詢問的眼神時,結結巴巴地說:“小姐,你可能忘了……小姐孃親的閨名就是石錦。”
“你是錦兒的女兒?”男人定定地看著她,深邃的眸子複雜難懂。似欣喜,似失望。他心愛的女人終於有消息了,他很高興。但是她卻有了這樣大的女兒,這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嗯。”夏雨墨淡淡地應了一聲。不承認也沒辦法,事實擺在眼前。否則他怎麼會錯認。
“那你娘現在在哪?她過得好不好?”男子激動地問道。
“我娘……她已經死了。”面對這樣一個專情的男人,夏雨墨突然覺得說出事實很困難。但是她不能不說。
“死了?怎麼會這樣?”
他驚愕地叫道。對所聽到的不敢相信。
“她是難產死的。”夏雨墨淡淡地說。這件事跟她沒關係,她又不是她生的。但是說這話時,她怎麼感覺到一種負罪感。
真是見鬼了!她的心何時變得這樣軟!
“難產?”他喃喃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她,原來她早已不在人世了。”他的眼光暗淡下來,彷彿一下子憔悴了十幾歲。
夏雨墨不忍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這讓她想起自己是如何思念高山的。於是她道:“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傷心了。若是我娘在天有靈,她一定希望你過得開開心心的。好了,不打擾你了,你休息吧,藥要趁熱喝。”
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小月隨後。
“小姐,他是誰啊?為什麼問夫人啊?”小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一個傷心人。”夏雨墨看向不知名的遠方,喃喃道。
“什麼人?”小月沒聽清,追問道。
“不能問的別問,不能說的別說!”夏雨墨回過神來,冷冷道。
“是,小姐。”小月嘟著嘴,委屈地應道。
夏雨墨無奈地搖搖頭。這個丫頭太天真了!
傍晚,夏雨墨看到那個男人獨自坐在樹林裡發呆,於是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
男人看到身邊酷似心愛女子的女孩,愣了愣。
“能說說你們的故事嗎?”夏雨墨清冷地開口。
男人眸子一黯,沒有說話。眸光放在遠處,彷彿看到了往昔的種種。
夏雨墨也沒有追問,只是平靜地坐在那裡。
過了許久,男人開口,打破了沉默。憂傷的聲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我叫上官清風,是錦兒青梅竹馬的玩伴。當時她是富家大小姐,而我是府中管家的兒子。錦兒長得很漂亮,也很可愛。我們一起玩到大,很開心,也很相愛。在錦兒十六歲那年,我向老爺提親。但是老爺很生氣,罵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把我和我爹趕出了石府。”
“當時我很傷心,就在半夜潛入了石府,帶著錦兒一起出走。但是我們沒有逃出去。老爺抓住了我們,將我打得半死。錦兒哭著為我求情,答應不再與我在一起才救了我。”
想到當時的情景,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似是忍受著心中巨大的痛苦。夏雨墨也能想象得出當時棒打鴛鴦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