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
林氏好不容易全部客客气气送走客人,回到厅堂。
就看到许南春跪在老夫人面前,哭哭啼啼辩解:“老祖宗!孙女儿只是一时走开,也不知道何人针对妹妹,让妹妹竟然和那谢子安……”
“住口!”急急赶来的林氏狠声打断她的话头,“要不是你,谁知道我的南南在屋里头?”
眼神发狠。
她觉着,就是她平日里太好说话,才让这么个庶女竟敢胆大包天陷害她的娇娇。
老夫人老神在在,对许南春的辩解不置可否,反倒对林氏说:“事已至此,南松也只能嫁给谢子安。”
“老夫人——”林氏不可置信,她焦急说:“外人又没看到南南的面容,对外说里面是丫鬟之类的就行了!”
老夫人冷哼:“人家都不是傻子,房里的布置,床榻下的绣鞋,难道都是丫鬟能用的起、穿的起的?有心人一观察,就知道是南松的贴身物品!”
跪在地上的许南春缓缓勾起嘴角。
她能轻易讨好老夫人,也是林氏嫁进许家时,头两年只生了个女儿,老夫人便给父亲一妾室。
那妾室是老夫人娘家远房侄女,也就是她的母亲。
可后来,林氏很快怀上生了个儿子,父亲便冷落了她母亲。
而她母亲性子柔弱,处于争风吃醋的后宅中,生下她后,很快便消香玉殒了。
许南春觉着,这一切都是林氏故意让其他妾室针对她母亲,导致她母亲早逝。
前世她不知道事情真相,乖巧听从嫡母的安排,嫁给了谢子安,进了谢家那个狼窝,因此早逝。
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想这么窝囊活着。
凭什么许南松一出生就能享受家里所有人的宠爱?就连一心爱慕她的小侯爷,也成了许南松的未婚夫。
许南春心中冷笑,既然林氏最在意许南松,那就让她的娇娇也尝尝她前世的痛苦!
“老夫人,可是南南还跟小侯爷有婚约,怎能一女嫁二夫!”
林氏根本不愿意女儿嫁到谢家,且不说谢家怎么样,就说谢子安是个窝囊废,读书不行,家世不行,还被继母拿捏的死死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配得上她的娇娇!
何况,她女儿本身和景阳侯府有婚约。
“这事儿,都已上达天听,毁亲不得!”
老夫人冷哼:“你忘了为什么要带着南松回老宅祭祖了?还不是因为她太过跋扈,害得小侯爷落水生病,侯府夫人不满,这才带她回扬州避祸!”
“南松这性子,都是你们夫妻俩宠出来的!”
“在家还好,兄弟姐妹都宠着她,可嫁到高门去,按照她吃不了半点亏的性子,早晚闹得侯府鸡犬不宁,到时候两家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林氏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又说:“何况两家定亲,又没说是哪个女儿,换个人嫁到侯府去也是一样的,圣上也不会说什么。”
林氏猛地抬起头,府里目前适婚年纪的,除了她的娇娇,就是许南春。
难不成这贱人害得女儿没了名声,她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嫁入高门?!
许南春露出笑容,一切都朝她谋划的方向走。
她之所以肆无忌惮,也是坚信换亲时,小侯爷会同意。
想到那个男人,许南春心里划过一丝甜意。
很快,他们就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即将成为侯府主母。
林氏:“我不同意!”
老夫人摆摆手:“老身到时候修书一封给鸿盛,他也会同意我的说法的。”
许鸿盛,便是吏部侍郎。
林氏气得胸口起伏,却无可奈何。
她知道,就算丈夫再怎么疼爱女儿,也不会为了女儿,置家族其余女眷的名声于不顾。
“你好好想想,南松嫁给谢家,咱们还能仗着权势,让他们不敢欺负她,南松也能过得肆意点。”
许南春冷笑,扬州和京城天高水远,日子久了人家还不照样拿捏你,按照许南松的性子,嫁过去,说不准比她前世还凄惨。
还不等许南春得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补充说:“这丫头做事不稳,你作为嫡母该好好教导教导她了,否则嫁出去也是丢了我们许家的脸面。”
意思就是许南春任由林氏处置,她不会干涉。
许南春脸色一白,她明明就要嫁到侯府,为什么老夫人不护着她?
事已至此,林氏心中再怎么恨,也只能打碎牙和着血往下咽。
走出堂厅,便冷冷吩咐:“二小姐办事不利,先去祠堂跪着。”
许南春手一抖,跪祠堂事小,但林氏没说跪多久。
许家老宅祠堂阴森森的,湿气重,待久了于身体有害。
身旁的嬷嬷不等许南春反抗,便死死拽着她的手,拖向祠堂。
林氏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火急火燎赶去许南松的院子。
刚走进房间,一只抱枕摔了出来。
“我不要嫁给那书呆子!我不要!我不要!”
许南松气得乱砸一通,一大群丫鬟劝着哄着,都无济于事。
见林氏来了,宛如见到了救星:“夫人,小姐都快把眼睛哭肿了,您快劝劝吧!”
听到娇娇女儿哭了,林氏心抽抽地疼,忙不迭撩开珠帘,就见平日里活泼灵动的女儿扑在床铺上痛哭。
“娇娇,娘的心肝儿!快擦擦眼泪,这事儿不值得你哭!”
许南松抬起头,眼眶通红:“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用嫁给那个酸秀才了?”
见林氏没说话,就知道事情没有婉转余地。
顿时感觉人生灰暗。
“我才不要嫁去谢家吃苦!我要去侯府过尊贵的日子!娘,你快想想办法!”
许南松气得一颗颗金豆豆不停往下掉,心里恨死了陷害自己的许南春。
该死的二姐,肯定跟朱六郎有了首尾。
那天她气得推朱六郎下水,还不都是因为她看到朱六郎跟二姐眉目传情?
林氏心疼地搂住女儿,早年许老太爷和景阳侯的父亲定下孙辈的娃娃亲,她为女儿着想,自然将亲事落在女儿头上。
如今这么个光景,这亲事怕是要黄。
今天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贵妇,吏部侍郎不是什么只手通天的官,堵不住风言风语。
女儿家名声重要,和谢子安的婚事再不尽快定下,说不准扬州城谣言要闹的满城风雨了。
这时,下人来禀报:“谢府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许南松听了,将脸从被子里抬起来,哭道:“怎么,他谢子安还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不成?”
林氏叹气,给女儿小脸擦着眼泪:“娘的小天鹅,还真要嫁给他了。”
许南松顿时崩溃大哭:“我不要癞蛤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