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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吉他清澈的前奏几个音符刚流出,元宝的手指却轻轻按在了琴弦上,止住了余音。

那阵想唱歌的冲动,像被山风吹拂的云,缓缓飘过,又慢慢沉淀下去。

他只是需要感受,而非表演。

他抱着吉他,又静静地望了一会儿云海翻涌,然后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平日那副人畜无害的平静模样。

凌曜紧盯着他,似乎还在等下文,见他竟然不唱了,脸上露出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最终化为“果然在装神弄鬼”的嗤笑,别开了头。

郭锐压根没注意音乐,正努力学着阿呷的样子辨认野菜,嘟囔着:“这个像香菜……那个是不是薄荷?能吃吗?”

阿呷小姑娘被郭锐的样子逗得抿嘴笑,小声用带着口音的汉语说:“这个,蕨菜,好吃的。那个,不能吃。”

摄影师大牛的镜头缓缓从元宝身上移开,捕捉着郭锐笨拙的采摘和阿呷耐心指导的画面,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绿意构成一幅宁静的劳作图景。

直播间的弹幕也柔和下来。

【哇,这景色真的好治愈啊!】

【阿呷小姑娘好可爱,教得好认真!】

【郭锐虽然笨手笨脚但是好努力哈哈!】

【元宝刚才是不是想弹歌?怎么不弹了?】

【凌曜那失望的小表情笑死我了!】

元宝把吉他小心地背回身后,也走到阿呷旁边,蹲下身,安静地看着她动作。他学得很快,几乎看一遍就能认出哪种是能吃的蕨菜,手指虽然胖乎乎的,但动作很轻巧,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小把嫩芽。

阿呷惊讶地看了看他,眼睛亮亮的,用彝语小声夸了一句:“厉害。”

元宝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友好的笑容,白白胖胖的脸显得特别软和。他没说话,但眼神很专注。

凌曜抱着胳膊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别扭地蹲下来,胡乱揪了几根草,被阿呷急急忙忙地阻止:“那个,不行!吃坏肚子!”

凌曜:“……”他讪讪地扔掉手里的草,脸上有点挂不住。

元宝默默地把自己的小一把蕨菜分了一半,放到凌曜面前的空地上。

凌曜愣了一下,看着那堆绿油油的野菜,又看看元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胖脸,嘴唇动了动,最终极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多事。”但还是伸手把那堆菜拢到了自己身边。

采野菜的任务就在这种略显古怪但还算和谐的气氛中完成了。

回去的路上,郭锐抱着装满野菜的篮子,心满意足,已经开始畅想晚上怎么吃。阿呷小姑娘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偶尔回头看看他们,眼神里带着好奇和羞涩。

元宝依旧走在最后,背着吉他,步子不快,看着沿途的树木和远处山坳里散落的民居。

路过一小片开阔的坡地时,几个彝族小孩正在那里追逐玩耍,看到摄像机和陌生人,既害羞又兴奋,远远地站着看。

郭锐热情地朝他们挥手,结果孩子们哄笑一下跑开了。

元宝停下脚步,看着那些孩子跑远的背影,眼神里有些恍惚。前世,他的童年似乎只剩下无止境的声乐课和舞蹈练习。

忽然,一个小皮球滚到了他的脚边。

一个大约五六岁、脸蛋红扑扑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元宝弯腰,捡起那个有点旧的小皮球。小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有点紧张。

元宝看着小男孩,然后轻轻把球抛了回去。他没用什么力气,球划出一个柔和的弧线,准确地落在小男孩怀里。

小男孩接住球,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笑容,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然后用彝语喊了句什么,抱着球跑回了小伙伴中间。

元宝嘴角也微微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淡。他继续往前走。

这个小插曲被镜头忠实记录。

【啊啊啊元宝好温柔!】

【他对小弟弟好有耐心啊!】

【笑容虽然短但是好甜!心空了!】

【这哪里是小霸王,明明是乖宝!】

下午,马海爸爸在院子里用传统的木槌打着荞麦,有节奏的“咚咚”声沉稳而有力。

郭锐好奇地围观看了一会儿,自告奋勇要试试。结果木槌比他想象的重多了,他抡起来歪歪扭扭,差点砸到自己脚背,吓得马海爸爸赶紧把槌子拿回来。

凌曜靠在门框上,看着郭锐的笨拙样,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

元宝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屋檐下,看着马海爸爸熟练的动作,听着那充满劳动韵律的敲击声,眼皮又开始慢慢耷拉下来。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发困。

他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偷懒打盹的小猫。

马海爸爸打完一波荞麦,歇口气的时候,目光扫过屋檐下那颗一点一点的白团子。他沉默地拄着拐进屋,倒了一碗温水,然后走到元宝面前,把碗递给他。

元宝被眼前的碗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马海爸爸没说话,只是把碗又往前递了递。

元宝反应过来,双手接过碗,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水温正好,不烫也不凉。他小口小口喝着,睡意被驱散了一些。

直播间的观众又被戳中了。 【马海爸爸真好!】 【沉默的温柔最致命!】 【元宝好像那种被长辈照顾的宝宝哦。】 **【这画面好暖。】

晚饭自然是中午采回来的蕨菜。马海爸爸用简单的蒜和辣椒清炒了一下,清香扑鼻。

郭锐吃得赞不绝口,仿佛吃到了山珍海味。凌曜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筷子夹蕨菜的次数明显增多。

元宝安静地吃着,偶尔抬起眼,看看昏暗油灯下马海爸爸沉默的脸,听着窗外愈发清晰的虫鸣。

这里很安静,很慢。没有赶不完的通告,没有吵得人头昏脑涨的音响,没有无数双期待的眼睛。

只有一碗简单的野菜,一盏昏黄的灯,一个沉默的长辈,两个吵吵闹闹却不算讨厌的室友。

好像……也不坏。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轻轻打了个小饱嗝。

“我吃饱了,谢谢叔叔。”他声音清晰地说道。

马海爸爸看了他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夜深人静。

元宝躺在床上,听着旁边郭锐已经响起的轻微鼾声,以及另一侧凌曜似乎翻来覆去的动静。

他意识深处的蓝色光屏安静地浮现。

【日常互动关注度累积…积分+217…】

【可用积分:329】

【距离兑换《向云端》所需积分:1000】

积分增长的速度,似乎比单纯睡觉要快一点点。

元宝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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