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抱了许久,直到许大茂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
“一大爷,一大爷!”
“您先松手,缓缓,缓缓!别把新同志给吓着了!”
易中海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松开李怀安。
脸上又是泪又是汗,显得十分狼狈。
他手足无措地在身上擦了擦手,一个劲儿地道着歉:
“对不住,对不住啊孩子!”
“爹……我一时间太激动,没控制住,没吓着你吧?”
李怀安摇了摇头,语气还算平静:“没事,易师傅。”
听到这声略显生疏的“易师傅”,易中海眼神黯淡了一下,但旋即又被巨大的喜悦冲散。
能找着人,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哪能要求孩子立刻就跟自己亲热?
他赶紧把注意力转到别处,关切地问:
“对了,孩子,你今天……是来厂里办入职的?”
李怀安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旁边人事科的李干事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
“是的,易师傅。李怀安同志是中专毕业,分配来咱们厂宣传科工作,今天正是来报到办手续的。”
“中专生?宣传科?”
易中海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怀安。
这惊喜真是一浪高过一浪!
不仅找回了儿子,这儿子还是个有出息的文化人,是正经的中专毕业生,直接坐办公室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幸福感瞬间填满了易中海的胸膛。
他这辈子,最在意的两件事,一是养老,二是面子。
院里刘海忠因为他儿子刘光齐考上中专,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明里暗里没少挤兑他这个“绝户”。
那些背地里的闲言碎语,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只能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可从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
他易中海不仅有儿子了,儿子的出息一点不比别人差!
他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小心翼翼地问:
“孩子,你……你现在叫啥名儿?”
“当年你丢得早,还没来得及给你取个大名,只有个小名……”
“现在再叫小名,不合适了。”
李怀安还没开口,旁边的许大茂又抢着答道:
“一大爷,这位同志叫李怀安!以后就跟我在一个科了。”
“怀安……怀安……好,好名字!”易中海喃喃地念了两遍,眼里满是欣慰。
他接着又问:“怀安啊,那你这入职手续办到哪一步了?还顺利吗?”
李怀安觉得这些基本信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说:
“基本都办妥了。厂里给分配了住房,就在南锣鼓巷95号院,待会儿还得去街道办落户口。”
“95号院?好!好啊!”
易中海连声道好,这简直是老天爷把儿子直接送他眼前来了!
他立刻说:
“你等我,我这就去跟车间主任说一声,今天请假!我陪你去落户,帮你安顿!”
说完,他又转向人事科的李干事,带着几分恳求甚至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李干事,你看,怀安他刚来,读书读了这么多年也辛苦,能不能……让他多休息几天再来上班?”
“调整调整。”
李干事想了想,新员工报到,给两三天时间安顿也合规矩,便点头:
“行,易师傅,按厂里规定,新同志可以有三天的安置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易中海就迫不及待地接话:
“三天哪够啊!读书多费脑子!”
“李干事,你看能不能……给他放三个月假?”
“让他好好歇歇,养养身体!”
这话一出,整个宣传科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易中海。
三个月?
这易师傅怕是高兴疯了吧?
谁家新员工上班前先休三个月假的?
这不成心捣乱吗?
李干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为难地说:
“易师傅,您这……厂里真没这规矩。”
“最多就是三天,再长肯定不行,车间里那么多工人看着呢,没法交代。”
易中海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但他立刻又扭头看向李怀安,那眼神简直能溺死人:
“怀安,你看……你是想休三天,还是想多歇歇?”
“没事,你要实在不想上班,咱就不上!”
“爹是七级工,工资高,这些年也存了不少家底。”
“爹养你一辈子!保你衣食无忧!”
办公室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大茂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抽,他爹许富贵在院里也算是个惯孩子的,可跟他易大爷这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哪是找儿子,这是找了个祖宗回来供着啊!
李怀安也被易中海这毫无底线的“宠溺”给惊到了,这跟他认知里那个精于算计的易中海简直判若两人。
他赶紧摇头拒绝:
“易师傅,您太客气了。班肯定是要上的,我才刚参加工作,怎么能休息那么久。”
“就按厂里规定,休息三天安置一下就好,我也正好收拾收拾房子。”
见李怀安坚持,易中海虽然有点失落,但也没再强求。
他心里明白,孩子刚找回来,有距离感是正常的,不能操之过急。
他连忙顺着李怀安的话说:
“哎,好,好,听你的,怀安。那咱先去街道办落户!”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了,你那房子收拾起来麻烦,干脆就别收拾了!”
“反正都在一个院儿里,直接回家住!”
“咱家还有一间空房,我让你妈……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肯定比那厢房住着舒服!”
提到家里的老伴,易中海的心猛地一酸,声音都带上了更浓的鼻音:
“怀安,咱……咱赶紧把事办完,早点回院子。”
“你都不知道你妈她……她想了你二十年,眼睛都快哭坏了!”
“要是让她见着你,见着你长得这么好,还是个中专生……”
“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这一刻,易中海脸上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八级工、院里的一大爷,只是一个迫切想与妻子分享这巨大喜悦的普通丈夫。
一个渴望家庭团圆的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