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云逸尘瘫在软榻边缘，连抬根小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刚松口气的瞬间，脸颊就蹭到了衣襟上的奶渍。
这是方才手忙脚乱喝灵犀奶时，几滴奶液顺着嘴角流下来，黏在月白色的襁褓上。
这会儿风一吹，竟有些发僵，贴在皮肤上痒得难受。
他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想把那处蹭开。
可婴儿的胳膊腿软得像棉花，折腾半天只让襁褓皱得更厉害。
奶渍反而蹭到了脖颈里，凉丝丝又黏糊糊的。
云逸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婴儿的身体本就脆弱。
要是奶渍闷出红疹，先不说难受，被灵昭月看到了，指不定又要研究他半天。
正琢磨着怎么偷偷蹭掉奶渍，灵昭月的脚步就轻悠悠地过来了。
云逸尘眼角余光瞥见她停在自己面前，随即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凑近。
紧接着，一只捏着鼻子的手映入眼帘。
那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此刻却嫌恶似的蜷着，仿佛他身上不是奶渍，而是什么刺鼻的污物。
“小徒弟，你好臭。”
灵昭月的声音从白玉面具后传出来，带着点少见的嫌弃，还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云逸尘的脸瞬间发烫，比刚才上厕所时还尴尬。
活了几辈子，他要么在朝堂上拨弄风云，要么在底层艰难求生，还是头一次因为“奶渍味”被人嫌弃。
好在灵昭月没纠结太久。
只见她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清光突然从指尖溢出，裹住了云逸尘。
那清光触碰到皮肤时，黏在脖颈上的奶渍瞬间就没了踪影，连带着襁褓上的潮湿和奶味也一并消散。
云逸尘甚至能感觉到，襁褓的布料从之前的微凉发僵，变得干爽柔软。
“净尘咒，最简单的小法术。”
灵昭月收回手，语气随意。
“以后脏了就用这个，省得我总闻你身上的奶味。”
白光彻底散去时，云逸尘浑身清爽。
他暗自记下这个法术，等能修炼了，第一件事就学它！
天色已晚，月华初上。
云逸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泪水。
婴儿的身体实在不争气，不过是解决了两件“人生大事”，就累得眼皮发沉，连思考都慢了半拍。
他努力睁着眼睛，想再记记净尘咒的灵气波动，可视线渐渐模糊，小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
灵昭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弯下腰，伸出手臂轻轻抱起云逸尘。
她的手臂带着点玉石般的微凉，却稳稳当当，托着他的腰时力道很轻，生怕捏坏了这软乎乎的小身板。
云逸尘靠在她怀里，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竟莫名觉得安心，哈欠打得更厉害了。
“困了？”
灵昭月的声音放得更柔，脚步轻得像踩在云絮上，抱着他走到偏殿角落的软榻边。
那软榻铺着厚厚的锦垫，比他之前躺的更软，她把他放上去时，还特意调整了姿势，让他的小脑袋靠在软垫上，免得硌着。
随后，灵昭月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淡蓝色的光痕，很快连成一个圆形的结界。
结界落下时，云逸尘能感觉到里面瞬间暖了起来，隔绝了殿外的凉风，连灵虫的鸣叫声都弱了几分。
“睡吧。”
她伸出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指尖的凉意让他清醒了一瞬。
“明天开始教你说话。”
云逸尘的眼睛猛地亮了，说话！
只有学会说话，才能合理跟灵昭月沟通，才能避免婴儿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强撑着困意，小手动了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明天一定要表现得“聪明点”，让师尊觉得教他说话不费劲，说不定还能提前教修炼。
带着这点期待，困意终于彻底淹没了他。
云逸尘的眼睛慢慢闭上，小呼吸变得平稳，很快就沉入了梦乡，连灵昭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清晨，阳光先一步钻进了偏殿。
金色的光透过窗棂，落在云逸尘的脸上，暖暖的，像有人用羽毛轻轻搔着。
他迷迷糊糊地想躲开，刚动了动脑袋，就感觉到有人轻轻摇着自己的肩膀。
“起床了，小懒虫。”
熟悉的香味凑近，紧接着，白玉面具就出现在他眼前。
晨光落在面具上，让白玉泛着温润的光，面具边缘刻着的细小云纹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纹路里流转的微弱灵气。
灵昭月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显然心情不错，“今天教你说话。”
云逸尘配合地睁开眼睛，还故意揉了揉，装作刚睡醒的懵懂样子。
灵昭月见他醒了，伸手把他抱起来，脚步轻快地往院中走。
她的动作比昨天更熟练了些，托着他屁股的手轻轻托着，让他能稳稳地靠在怀里，看清外面的景色。
院中早已被晨光染成了金色。
远处的云海像铺了一层碎金，在风里缓缓流动，偶尔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山峰尖顶，仙气缭绕。
近处的石桌上，还放着一杯没凉透的清茶，氤氲着淡淡的茶香。
灵昭月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云海，声音清越得像山涧流水：“云——”
她特意把字音拖长，眼神里带着期待，等着云逸尘模仿。
云逸尘心里吐槽——“云”字我三岁就会写了！
可脸上还得装出努力学习的样子。
他张大嘴巴，费劲地调动着还不灵活的舌头，发出“呀——”的声音。
小脑袋还跟着点了点，假装自己在认真模仿。
灵昭月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云逸尘的头，手指轻轻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真聪明！一教就会！”
她的语气里满是惊喜，肩膀都轻轻抖了抖，月白色的裙摆跟着晃了晃，像有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
云逸尘被她夸得脸颊发烫，心里却在疯狂翻白眼——师尊，你这要求也太低了！
接着，灵昭月指了指自己，语速放得更慢，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师——尊——”
这次她还特意弯了弯眼睛，虽然隔着面具看不见，但云逸尘能从她的语气里感觉到笑意。
他只好继续配合，张着嘴发出“咿——呀——”的声音。
教了几轮“云”和“师尊”，灵昭月突然停下了动作。
她抱着云逸尘，歪着头打量他，手指轻轻敲着下巴，眼神里满是疑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说起来……我还没听你哭过？”
云逸尘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坏了！师尊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凡间话本里，婴儿都是要哭的。”
灵昭月又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点认真。
“不管是饿了、疼了，还是不舒服，都会哭。你怎么从来没哭过？”
云逸尘的心跳瞬间加快，小身体都僵住了。他能说什么？
说自己是转世的外来者，早就过了用哭解决问题的年纪？
那不得被灵昭月当成异端，直接扔出忘情峰？
他只能努力眨着眼睛，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小嘴巴动了动，发出含糊的“咿呀”声。
心里却在疯狂想对策——怎么办？师尊不会要逼我哭吧？
怕什么来什么。
灵昭月抱着他转了个身，伸手把他翻了过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膝头。
她的膝盖铺着一层软锦，隔着襁褓也能感觉到柔软，可云逸尘却觉得浑身发紧，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不哭的婴儿不正常哦。”
灵昭月的语气很认真，还带着点“为你好”的意味。
紧接着，云逸尘就感觉到屁股上被轻轻拍了一下。
那力道很轻，像羽毛拂过，连疼都算不上，可侮辱性却极强！
云逸尘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活了这么多世，受过伤，饮过血。
可还是头一次穿越被人打屁股，而且还是以婴儿的身份，被自己的师尊打！
耻辱，绝对的耻辱。
“哭不哭？”
灵昭月见他没反应，又轻轻拍了一下。
这次力道比刚才重了点，能感觉到屁股上微微发麻。
云逸尘咬牙切齿，心里把那个卖话本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你就不能写点神童话本吗？
可他知道，现在不能暴露。一旦灵昭月发现他“不正常”，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了挤眼睛，终于憋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假哭：“呜哇——”
哭声不大，还带着点刻意的沙哑，眼泪却挤得很足，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灵昭月的锦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灵昭月果然停了手。
她连忙把云逸尘抱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喜：“真的哭了！”
她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刚才打他屁股的人。
“小徒弟真通人性，才打两下就哭了。”
你这算什么话?你徒弟不是人啊，又不是阿猫阿狗，扯什么通人性。
云逸尘心里吐槽，但好歹糊弄过去了。
就在他心里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就感觉身体一沉——灵昭月又把他按回了膝头。
“不过……”
她盯着他的屁股，喃喃自语，语气里带着点好奇，“手感还挺好的？”
完了，我的屁股，危！
话音刚落，云逸尘就感觉到屁股上又挨了几下轻拍。
“啪、啪、啪”的声音在院里格外清晰。
灵昭月拍得很随意，像是在摸什么好玩的东西，力道不大，却一下下都落在他的尊严上。
云逸尘彻底无语了。
他甚至忘了假哭，就那么趴在灵昭月膝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心里彻底麻了：师尊！你是把我当玩具了吗？！我的屁股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拍的！
等我修炼有成，今日之耻，定要借切磋之名，狠狠揍你一顿。
可惜，他现在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灵昭月拍着。
假哭还得继续，他只好又憋出哭声，这次声音更沙哑了，眼泪也流得更凶，连嗓子都开始发疼。
灵昭月拍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
她低头看着云逸尘哭红的眼睛和沙哑的哭声，哦了一声：“哎呀，忘记还要教说话了。”
她终于停了手，把云逸尘抱起来时，手指还下意识地碰了碰他的屁股，语气里带着点意犹未尽。
“明天再继续吧。”
云逸尘被放在软榻上时，整个人都瘫了。
他四肢摊开，像个泄了气的糯米团子，屁股还隐隐发麻，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他看着灵昭月转身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要修炼！立刻！马上！
窗外的云卷云舒，阳光正好，风带着忘忧草的香气吹进殿里，吹动了帐幔的一角。
灵昭月愉悦的轻哼声从殿外传来，调子轻快悦耳，但云逸尘只觉得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