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家,又各自忙碌开来。
陈秀莲去喂鸡喂鸭子,陈樱则先淘米下锅煲上饭,随后便开始洗菜、切菜、备菜,接着起锅烧油,熟练地煮起菜来。
约莫半个多小时过去,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然端上了桌。
这时,陈秀莲也洗好了澡,清爽地走了出来,祖孙俩开始吃晚饭。
陈秀莲看向刘樱,轻声说道:“樱子,今晚咱娘俩喝点酒吧?”
刘樱微微一怔,稍作迟疑后,便笑着应道:“好呀,奶奶,我陪您喝上几口。”
陈秀莲起身拿了两个塑料一次性杯子去房间倒酒。
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家里会自己酿制烧酒售卖。奶奶还会用杨梅或者山捻子泡上几坛酒。
爷爷奶奶平日里干的尽是些力气活,吃饭时,他们总会小酌一杯。在他们看来,这酒能补身子,每天喝上一点,干活都更有劲头了。
没过一会儿,陈秀莲便端着两杯酒走了出来。
她将那杯满当当的酒放在自己面前,把半杯的那杯递给刘樱,说道:“来,这是用烧酒泡的杨梅酒,度数高,味道可能有点冲,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要是喝不了就别勉强。”
刘樱伸手接过,轻声应道:“好。”
她确实从未喝过烧酒,以往爷爷奶奶总念着她年纪小,从不让她沾酒。
陈秀莲轻抿了一口酒,眼中满是笑意:“奶今儿个高兴啊,我家樱子长大了,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
她说着,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又道:“要是你爷爷还在,指定也乐得合不拢嘴。”
刘樱听了这话,鼻子瞬间一酸,眼眶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打转,随时都会涌出来。
她微微低头,也抿了一小口酒。
酒一入口,辛辣之感瞬间袭来,隐约间似乎有那么一丝甜意,可这甜味转瞬就被辣味吞噬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满口的辛辣。
刘樱皱起眉头,艰难地将酒咽下。
突然,喉咙一阵发痒,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赶忙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顺便擤了下鼻子,嘟囔道:“好辣啊,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眼泪并不是被酒辣出来的。
陈秀莲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却并未戳破,只是轻声叮嘱道:“慢点喝,这酒确实烈得很。”
“好嘞,奶奶,您也悠着点喝,毕竟不比年轻那会儿啦。”刘樱一边应着,一边又抽出纸巾擦拭眼角。
刘樱抬眼望向奶奶,奶奶今年67岁了,辛劳了一辈子,整个人显得有些苍老憔悴。
看着眼前这位历经沧桑的奶奶,刚擦干的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秀莲往刘樱碗里夹了一块鸡蛋,“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过两三个月天气就会转凉,最好把秋装冬装都带上。”
刘樱吸了吸鼻子,“都收拾好了。明天我先到县城找潇潇,在她那住一晚,后天再坐车去市区,然后从市区坐车到南陵县县城,再转车到龙门镇。”
陈秀莲微微点头,感慨道:“嗯,虽说都在咱M市,可这距离听着就不近。”
刘樱家在M市北江县白石镇的桃花村。
今年她参加了省事业单位公开招聘,成功考上了同属M市的南陵县龙门镇卫生院的编制护士岗位。
虽说北江县和南陵县都隶属M市,但北江县位于M市最北端,南陵县则在M市最南端,两县之间相距一百多公里。
而且坐车极为不便。
可能是因为从北江县到南陵县的客流量少,这两个县之间并没有直达的客车。
刘樱得先从白石镇乘车到北江县城,再从北江县城坐车到市区,然后从市区坐车前往南陵县县城,最后再从南陵县县城坐车去龙门镇。
刘樱面露遗憾之色,轻声道:“可惜今年咱们北江县没有护士编制岗位招聘,要是这边有的话,我肯定就报考咱们这儿了,这样我也就不用离您这么远啦。”
陈秀莲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哪有那么顺心如意的事儿呀。你不是说现在护士编制岗位越来越难找了吗?”
刘樱咽下嘴里的饭,接着说:“是啊,现在护士带编制的岗位越来越少了。今年我看咱们M市,也就南陵县的龙门镇招了一个护士编制呢。”
陈秀莲点点头,“嗯,那就是了。没事,有编制的还是尽量要编制,工作稳定些,女孩子家也能少吃些苦头。再说了,虽说要去龙门镇,但终究还是在同一个市,也不算太远。”
“说起潇潇那丫头,我都好久没见着她啦,算起来得有三年了吧?”陈秀莲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刘樱笑着接话:“奶奶,您拢共也就见过她一回,就是高考完那年暑假,她来咱家那次。”
陈秀莲也跟着笑起来,“可不是嘛,你整天在我耳边念叨潇潇,搞得我好像经常能见着她似的。”
她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又突然问道:“她毕业了没呀?工作有着落不?”
刘樱应道:“没呢,她读的是本科,得读四年,明年才毕业。”
陈秀莲听了,轻叹一声,惋惜道:“可惜了你呀,你当年高考分数比潇潇还高出20分呢,结果只读了个大专。”
三年前,刘樱的高考分数超出本科线近40分。
她在填志愿的时候听人说,以她这个分数,很难被本科公办院校,也就是本A院校录取,大概率只能去民办本科院校,即本B院校。这些民办院校的最大特点便是学费高昂,一年最少都要两三万元,多的甚至可能达到三四万元。
刘樱结合自身实际情况,最终没有填报那些民办的本科院校。
在选专业的时候,她也尽量选择好就业的专业。
她觉得护理专业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个专业能学到实用的技能,而且感觉就业机会也会比较多。
最后的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她最终被一所专科院校的护理专业录取了。
大家都觉得她这个分数去读专科,可惜了。
而刘樱并不这样想。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民办的本科院校学费过高,她实在难以承受;另一方面,奶奶年纪大了,她内心十分渴望能早日出来工作赚钱,让奶奶不用再这么辛苦。
而且,像她这样的情况,能有机会读大学,已然让她满心感激、倍感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