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在嘈杂的人群中却异常清晰。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边。
唐婉，江州一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校花，理论课成绩仅次于林亦然的学霸，觉醒的还是热门的寒冰法师。
家境优渥，前途无量。
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学，男男女女都有，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有好戏看了，校花亲自下场，这是要划清界限吗？”
“肯定的啊，以前林亦然成绩好，还有点希望，现在一个射手，怎么配得上唐婉？”
“等着吧，估计要被当众羞辱了。”
看客们交头接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们期待着一场经典的“天才陨落，美女嫌弃”的戏码。
林亦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今天的唐婉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清纯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关切。
他心里没什么波澜。
有神话武器在手，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试试威力，然后开启自己的“垃圾佬”升级大计，没工夫在这里跟小女生玩什么伤春悲秋的戏码。
“有事？”他开口，语气平淡。
唐婉被他这过分平静的态度弄得一怔，随即鼓起勇气问道：“林亦然，你……之后打算去哪个学院进修？”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准备看戏的同学全都愣住了。
剧本不对啊。
不应该是“你这个废物以后离我远点”吗？
怎么还关心起人家的升学计划了？
难道……坊间传闻是真的？唐婉真的喜欢林亦然？
一些男生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林亦然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还没想好。”
他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觉醒之后的路子其实挺清晰的。战斗职业，大部分都会去各个职业者大学深造。辅助职业，比如牧师、圣骑士，还没毕业就会被大公会或者大家族提前招揽。至于生活职业嘛，基本就是进厂上班了。”
他说的这些，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写照。
职业，决定了人一生的轨迹。
一番话条理清晰，不像是一个刚刚觉醒了废物职业而自暴自弃的人能说出来的。
唐婉听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以为林亦然是在故作坚强。
她柔声安慰道：“其实射手也不是完全没有出路的，只要肯努力……”
“我知道。”林亦然打断了她的话。
他当然知道。
他脑子里想的，是龙国最顶尖的学府——帝都大学。
只是那个地方的报考门槛，最低都是三转200级。
距离联考只剩下两个月。
两个月，从1级升到200级，还要完成三次转职。
这对任何一个职业者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正常人想要达到这个等级，起码需要五年。
但对他来说，未必没有可能。
唐婉看着他，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希望，轻咬着嘴唇，说道：“林亦然，你不要这样，最终测试的时候，张教授还夸你的战术规划能力是天才级的。就算……就算职业不太理想，也不能放弃进修的机会。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
“谢谢你的好意。”林亦然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一分认真，“不过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挤出人群，朝着广场外走去。
背影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
只留下唐婉和一群面面相觑的同学。
“他……他就这么走了？”
“拽什么啊，一个射手而已，唐婉好心安慰他，他什么态度？”
“可能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唐婉望着林亦然远去的方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她总觉得，今天的林亦然，和以前有些不一洋了。
……
林亦然没有去城门口，那里是通往城外练级区的必经之路。
他径直拐进了城南的一条旧街道。
匠人街。
这里是江州城生活职业者的聚集地，街道两旁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店铺。
铁匠铺、裁缝店、炼金工坊……应有尽有。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红的味道和各种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
与高台林立的城市中心相比，这里充满了市井的喧嚣与活力。
这里也是江州城最大的低级装备与材料交易市场。
没有拍卖行高昂的手续费，价格便宜，是所有新手职业者和散人的天堂。
林亦然的目标很明确。
他穿过拥挤的人流，来到一家看起来最破旧的铁匠铺门口。
铺子门口，胡乱堆放着一大堆生了锈的武器和破损的皮甲，上面布满了豁口和裂纹。
这些都是耐久度即将耗尽，或者干脆就是打造失败的残次品，俗称“垃圾”。
一个赤着上身，满身肌肉的壮汉老板正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蒲扇。
“老板，这些东西怎么卖？”林亦然指着那堆废品问道。
铁匠老板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打量了他一下。
“小兄弟，刚转职吧？”他咧嘴一笑，“这些可都是淘汰下来的玩意儿，属性差，耐久也快没了，买回去打两只怪就得报废，不划算。”
“我不是自己用。”林亦然面不改色地开始胡扯，“家里是开防具铺的，我爸让我来收点便宜的装备，回去拆解了当材料练手。”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很多生活职业学徒，都会通过分解低级装备来提升自己的熟练度。
铁匠老板来了点兴趣：“哦？那你要多少？”
“全要了。”林亦然语出惊人。
“啥？”铁匠老板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小兄弟，你没开玩笑吧？我这儿的垃圾，少说也有上千件。”
“没开玩笑。”林亦然掏出自己的身份手环，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上面显示着他的银行卡余额。
六十万龙国币。
铁匠老板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这堆垃圾放了好几年了，一直没人愿意打包处理，今天居然来了个大客户。
“这些东西，虽然是残次品，但分解出来的基础材料还是值点钱的。”铁匠老板搓着手，开始盘算，“一件……算你50龙国币，怎么样？”
“太贵了。”林亦然摇头，“老板，你别蒙我，这些装备耐久度基本都见底了，分解出来的材料也是最次级的，而且还有不小的失败率。最关键的是，我全包了，帮你清了库存，你得给我个实诚价。”
他前世可是顶级攻略师，对游戏里各种物价了如指掌。
这种垃圾装备，回收价一般在20到30之间。
铁匠老板嘿嘿一笑，知道是遇到懂行的了。
“那你说个价。”
“三十五。”林亦然伸出三根手指，“一件三十五，你这里所有耐久度低于10%的武器和防具，我全要了。成的话，现在就交易。”
铁匠老板盘算了一下。
一件赚个十几块，上千件就是一万多。
关键是处理掉了这堆占地方的废品。
“成！就按你说的！”他一拍大腿，爽快地答应了。
交易很快完成。
林亦然的账户余额瞬间蒸发了三万多。
而他的系统背包里，多出了三百多把各式各样的低级武器和七百多件破烂防具。
他没有停下，走向了下一家店铺。
“老板，收垃圾吗？”
“你这些装备怎么卖？”
“全要了，三十五一件，卖不卖？”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亦然几乎扫荡了整条匠人街。
所有店铺里积压的、快要报废的白板装备，全都被他用一个“家里开店练手”的借口，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一空。
那些店铺老板们都乐疯了，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林亦然。
在他们看来，这小子要么是哪个大家族出来体验生活的败家子，要么就是脑子真的有问题。
花几十万买一堆马上就要碎成渣的破烂？
钱多烧的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林亦然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
当他花光账户里最后一分钱时，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背包。
【低级武器（白板）：1087件】
【低级防具（白板）：7952件】
近九千件装备！
这就是他那六十万，父母半辈子的积蓄，换来的成果。
他站在匠人街的街口，感受着背包里那沉甸甸的“垃圾”。
成神之路，就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