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苏晚晚的账户上，突然又多出了三千万。
顾云深的短信来了，只有一句话。
“冯姐在安排家宴。我妈……想见你。”
7
四个月后。
李清雅凭借在《风声鹤唳》里的惊艳表现，一炮而红，成了年度最受瞩目的新人。
苏晚晚的“星启娱乐”，也从一个破产公司，一跃成为业内最受关注的黑马。
我们去医院做四个月的VIP产检。
顶楼的私人诊室，环境安静又奢华。
刚做完检查，医生笑着说：“苏小姐放心，宝宝很健康，发育得非常好。”
我们从VIP通道下楼，却在经过三楼的普通妇产科时，被一阵刺耳的哭喊声拦住了。
“不！我不要！谢东，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滚开！一个赔钱货，有什么用？连个‘萌娃带货’的商业价值都没有！”
谢东的声音暴躁无比，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林诗雨我告诉你，立刻给我打掉！今天就打！打掉了重新怀！必须怀个儿子！”
“你不怀儿子，你这辈子都别想红！王大导只看儿子！”
“砰”的一声，林诗雨被一把从诊室里推了出来，她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泣不成声。
她身上那件仿香奈儿的裙子，沾满了灰尘。
苏晚晚的脚步停住了。
她下意识地走过去，想扶她。
“诗雨，你……”
林诗雨抬起头，满是泪水和怨恨的眼睛，瞬间盯住了苏晚晚。
她看到了苏晚晚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孕妇裙，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保镖和助理。
她再看看自己，和这个嘈杂、充满消毒水味的公共走廊。
林诗雨的表情从崩溃，瞬间转为尖锐到扭曲的嫉妒。
“苏晚晚！”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疯了一样。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怀孕了还能这么风光！你不是说你不靠男人吗！”
“你这个骗子！你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你这个下贱的拜金女！”
谢东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看到苏晚晚，先是一愣，随即两眼放光。
8
他当然认出了这个最近在财经版块都小有名气、被誉为“最美网红CEO”的苏晚晚。
“哎呀！这不是苏晚晚，苏总吗？”
谢东立刻换上一张油腻到滴水的笑脸，一把挤开了挡路的林诗雨。
“苏总，久仰大名啊！你这带货多累啊，你这张脸，你这个身份，天生就是吃明星这碗饭的！”
他凑了过来，压低声音。
“苏总，你别看我们诗雨现在这样，我跟你说，我手里的资源，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我最近在攒一个局，一档S级综艺，《网红妈妈的逆袭》。你来，你就是C位！我保证，三个月让你上卫视，半年让你当一线！”
“你来我公司，我给你分股！我们一起上市敲钟！”
【妈妈小心！他想骗你签‘卖身契’！这是圈里出了名的阴阳合同，专坑新人！他想拿你的名气去融资！】
苏晚晚厌恶地后退一步，把助理挡在身前。
“谢东，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艺人吧。她快流血了。”
苏晚晚冷冷地看着他。
林诗雨看到谢东对苏晚晚那副谄媚的嘴脸，再也受不了了。
“谢东！你还不过来扶我！”
她又转向苏晚晚，怨毒地盯着她的肚子。
“苏晚晚！你别得意！你这种靠肚子上位的女人，早晚被甩！你等着！我等着看你哭的那一天！”
苏晚晚在保镖的护送下，转身就走。
9
星光新人奖颁奖礼。
李清雅以绝对优势，入围了“最佳新人”。
苏晚晚作为她的老板，陪她一起出席。
她穿着高定的黑色丝绒礼服，六个月的孕肚被巧妙地遮掩，但她身上那种“成功女性”的自信光芒，让她在红毯上比所有女明星都耀眼。
顾云深，是今晚的特邀颁奖嘉宾。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共同出现。
而坐在第一排最中间位置的，还有一个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女人——顾云深的母亲，江帆。
她是娱乐圈真正的教母级人物，手握半个行业的资本命脉。
江帆冷冷地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苏晚晚，目光在她肚子上停了一秒，什么也没说，又转了回去。
而在会场最角落、灯光都照不到的座位，谢东带着林诗雨，也混了进来。
他声称是带她来“见世面，混人脉”，其实就是想趁机蹭几个镜头，回去好剪辑发通稿。
林诗雨已经打掉了那个孩子，此刻她化着浓妆，穿着一件廉价的亮片裙，嫉妒地盯着第一排的苏晚晚。
颁奖礼开始。
“下面，有请我们的特邀颁奖嘉宾，顾云深！”
顾云深上台致辞。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第一排。
当他看到苏晚晚时，他那万年冰封的“艺术家”表情，停顿了一下。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淡，却极其温柔的微笑。
这个镜头，被导播精准地捕捉，瞬间投上了现场所有的大屏幕！
全场都注意到了。
粉丝区传来轻微的骚动。
林诗雨也看到了。
她死死地盯着苏晚晚，又看看台上的顾云深。
她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金主……那个在医院里给苏晚晚配保镖的金主……
那个让苏晚晚风光无限、收购公司的金主……
竟然是顾云深！
10
凭什么！
凭什么是她苏晚晚！
凭什么这个只会卖货的俗物，能得到顾云深！
一股恶毒的、玉石俱焚的疯狂涌上她的头。
在顾云深即将念出“最佳新人奖”获奖名单的瞬间，林诗雨猛地从角落冲了出来！
她推开保安，疯了一样爬上了舞台！
“等一下！”
她嘶吼着，从主持人手里抢过话筒，指着第一排的苏晚晚。
“大家别被他骗了！别被这个女人骗了！”
“苏晚晚！那个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顾云深的！”
“她是靠孩子上位的！她用孩子威胁顾云深！这个女人是个心机婊！是个彻头彻尾的拜金女！”
全场死寂。
一秒钟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上百个直播镜头，媒体的长枪短炮，瞬间全部对准了第一排的苏晚晚和舞台上的顾云深。
媒体的闪光灯疯了，几乎要闪瞎所有人的眼。
“顾云深！请你回应！”
“苏总！这是真的吗？”
“影帝私生子！惊天爆料！”
谢东见状，非但没拦，反而立刻跳出来补刀。
他兴奋地对着旁边的记者添油加醋：“没错！我作证！我闺蜜林诗雨说的都是真的！这个苏晚晚手腕脏得很，为了红什么都干得出来！顾影帝是被她算计了！我们诗雨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顾云深的脸都白了，他想说话，但麦克风在林诗雨手里。
公关团队在台下疯狂打电话，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
“安静。”
一个清冷，却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11
不是通过话筒，但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江帆站了起来。
她没有理会舞台上歇斯底里的林诗雨，也没有看自己那个丢人的儿子。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苏晚晚面前。
全场的呼吸都停止了。
闪光灯对准了这两个女人。
江帆低头看着苏晚晚，她比苏晚晚高了半个头。
“你，就是苏晚晚？”
苏晚晚紧张地站起来，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江总，我是。”
江帆的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
“你就是那个，在‘星启’一堆烂账里，把李清雅挖出来的星探？”
苏晚晚镇定心神，手不自觉地护住了我。
“是。我相信我的专业和眼光。”
江帆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
忽然，她笑了。
这个在商界以“铁娘子”著称的女人，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她转身，从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里拿过了备用话筒。
她对着全场媒体，像宣布一项投资一样，宣布：
“介绍一下。”
她伸手，揽住了苏晚晚的肩膀。
“这是我未来的儿媳妇，苏晚晚。”
“还有，”她轻轻地、隔空摸了摸苏晚晚的肚子，“这是我们顾家，期盼已久的长孙女。”
全场哗然！
比刚才的爆炸还要震惊！
顾云深愣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冲下舞台，一把将苏晚晚和母亲紧紧抱住。
他抢过话筒，声音激动到颤抖：
“没错！我爱晚晚！我们已经订婚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林诗雨彻底崩溃了。
“不！不可能！这不公平！”
她指着苏晚晚，在舞台上跳脚。
“她算什么东西！她就是个卖货的！我才是艺术家！我才是应该站在这里的人！你们都被她骗了！”
12
江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就凭她，能发掘李清雅，能把一家破产公司做成黑马。”
江帆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而你，只会依附男人，像个水蛭一样，吸干身边所有的人。”
“我们顾家，不需要只会依附男人的废物。”
“保安！”她提高了声音，“把那两个影响颁奖礼的人，请出去。对了，查一下他们的邀请函，我怀疑是伪造的。”
谢东还想冲上来攀关系。
“江总！江总！我叫谢东！我是金牌经纪人！我们可以合作的！我……”
两个高大的保安冲上来，直接把他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就在这时，林诗雨的父母也哭着跑了进来，他们显然是在直播上看到了。
“诗雨！跟我们回家吧！”
“那个谢东不是人啊！你别再发疯了！你把孩子打掉，爸妈养你一辈子！”
林诗雨看着被保安拖走的谢东，又看看万众瞩目、被顾云深和江帆同时护着的苏晚晚。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猛地推开了自己的母亲。
“我不走！”
“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帮她！”
“我就要给谢东生儿子！我就要证明给你们看！爱情比你们的能力和臭钱都重要！”
她哭喊着，咒骂着苏晚晚。
“你等着！苏晚晚！靠男人的女人，绝对不会幸福的！你给我等着！”
她提着那身廉价的亮片裙，追着谢东被拖走的方向，跑了出去。
那一夜，成了娱乐圈十年来的最大头条。
顾云深“为爱冲冠”，人设从“清冷顶流”光速转型成了“护妻狂魔”、“豪门贵公子”。
他人气不降反升，转型大获成功。
我出生那天，奶奶江帆直接送了妈妈一家A股上市的影视制作公司，作为我的“见面礼”。
妈妈没有当全职的豪门太太。
她成了圈内最顶尖、最神秘的金牌制片人。
她眼光毒辣，手段强硬，她出品的剧，部部是现象级爆款。
她旗下的艺人，个个都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实力派。
我从小在剧组长大，三岁时被一个大导演相中，客串了一个“走失的小公主”。
那场三秒钟落泪的哭戏，火遍全网，我成了新一代的“国民闺女”。
我们一家三口，成了娱乐圈人人羡慕的标杆家庭。
而林诗雨。
她真的回去找谢东了。
她打掉了那个女孩。
然后拼了命地吃药、打针，再次怀孕，终于如她所愿，生下了一个男孩。
谢东欣喜若狂，把那个婴儿当成了他最新的吸金工具。
他给林诗雨开了无数个直播账号，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直播“苦情艺术家妈妈带病娃顽强追梦记”。
13
那个男孩两岁就被迫营业，穿着尿不湿在镜头前，给三无的奶粉带货。
林诗雨彻底麻木了，身心俱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想过逃跑。
但谢东拿出了她当年签下的“卖身契”，和一大堆她陪酒时被拍下的不堪入目的裸照威胁她。
她被彻底困死在了那个小小的直播间里。
五年后。
林诗雨的父母找到了妈妈，他们头发全白了，跪在地上求她。
“晚晚，求求你，救救诗雨吧！”
“我们把公司所有的股份都给你，你把她救出来！”
妈妈带着律师和保镖，去了谢东那个乌烟瘴气的“网红直播基地”。
那是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我们在一个最小、最潮湿的隔间里，找到了林诗雨。
她正机械地往嘴里塞着一桶泡面，镜头死死地怼着她的脸。
“谢谢‘大哥’的跑车。”
她含糊不清地说，“家人们，今天的目标还差十万，帮帮诗雨。”
她的儿子，正坐在地上，啃着一个发霉的塑料玩具。
“诗雨，跟我走。”妈妈红着眼眶，“我来带你回家。”
林诗雨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她几秒。
“回家？”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苏晚晚，你来看我笑话了？”
“你有什么资格来救我？你这个小偷！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是你偷走了顾云深！是你偷走了我的红毯！”
谢东叼着烟冲了进来。
“哎哟，这不是苏总吗？怎么，大驾光临，来投资啊？”
他得意地拍了拍林诗雨的头。
“诗雨现在可是我的头牌，我这基地的KPI一半都靠她。你可带不走。”
妈妈冷冷地说：“她病了。你们这是在杀人。”
“病了才好啊！”谢东笑得黄牙都露出来了，“‘病妈为儿直播，感动全网’！这剧本多好，多有流量！你懂什么？”
林诗雨竟然点了点头。
“他说的对。晚晚，你走吧。”
“他……他是在帮我实现艺术梦想。你这种俗人，不会懂的。”
我们只能离开。
三个月后。
妈妈的手机上弹出了一个新闻推送。
【震惊！知名网红“艺术家妈妈”为KPI连续直播72小时，过劳猝死在直播间！】
据说，她倒下的时候，谢东还在镜头外大喊：“老铁们刷个火箭！刷个火箭她就站起来了！”
……
我七岁了。
金凤奖颁奖礼。
我穿着奶奶亲手设计的公主裙，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那座沉甸甸的“最佳新人奖”奖杯。
聚光灯刺眼。
我看到台下的爸爸顾云深，激动地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我看到奶奶江帆，骄傲地鼓着掌。
我看到妈妈苏晚晚，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在台下安静地看着我，眼眶通红，却在微笑。
我握紧话筒，用我最清晰的声音，对着全世界说：
“我最想感谢的人，是我的妈妈，苏晚晚。”
“她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勇敢、最漂亮的女人。”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妈妈，幸好你当年够聪明。我们赢了。】
妈妈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只有我能看懂的笑容。
她用唇语，无声地对我说：
【谢谢你，宝宝。】
【谢谢你，选择了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