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的房门外。
“咚咚咚!”敲门声带着几分迟疑,却又坚定。
陆少渊眉头微皱,手已按在剑柄上。
时之沙漏在心中流转,随时准备翻转。
“何人?”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个少女哽咽的声音:“晚辈陆无双,特来拜谢恩公替家父家母报仇雪恨!”
陆少渊微微一怔。陆无双?那个在原著中被李莫愁掳去,后来成为她徒弟的跛足少女?
他起身开门,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跪在门外。
她一身素白衣衫,发间系着麻绳,双眼红肿,面色苍白,却难掩其清丽容颜。
“你如何知道我在此处?”陆少渊语气平淡,目光却扫向四周。
陆无双抬起头,泪眼婆娑:“昨夜恩公离开后,并未掩藏踪迹,晚辈打听寻找,这才找到…”
她说着,重重磕下头去,额头触地有声:
“恩公诛杀那女魔头,为晚辈父母报仇,此恩此德,陆无双永世难忘!”
陆少渊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因哭泣而颤抖,他侧身让开:“进来说话。”
屋内,陆无双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你说我为你父母报仇?这是何意?”
陆少渊坐在桌边,拂尘横在膝上,
陆无双拭去泪水,声音哽咽:“五年前,李莫愁那魔头血洗陆家庄,晚辈的父母全族便都已惨死在她手中。
多亏师姐心善,劝她收我为徒,才能苟活性命……”
她说不下去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陆少渊默然,算了算时间,五年前,陆家庄遭劫时,她九岁,现在十四岁。
正是今年遇到杨过的时候。
“晚辈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可那魔头武功高强,晚辈虽被迫拜她为师,但所学所会,差她太远……”陆无双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恨意。
陆少渊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既拜她为师,可曾习得《五毒秘传》上的功夫?”
陆无双一愣,随即摇头:“那魔头疑心极重,五毒秘籍是她一身所学汇总,极其珍贵。
她只传了些粗浅功夫和轻功身法,核心武功只传了师姐。
晚辈…几次想要偷取秘籍,却没找到机会。”
陆少渊看着她梨花带雨、恨意交织的模样,心中念头飞转。
陆无双此人,在原著中性子刚烈,颇有几分聪慧,且对李莫愁恨之入骨。
如今李莫愁已死,她大仇得报,又无依无靠……
自己初来此世,根基浅薄,急需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也需要一个可靠的、能处理日常琐事的人。
这陆无双,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起来吧。”陆少渊语气缓和了些,“跪着说话不便。”
陆无双迟疑了一下,见陆少渊神色不容置疑,这才怯生生地站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
“你说你学过她的一些粗浅功夫和轻功身法?”陆少渊问道。
“是。”陆无双点头:“主要是轻功‘捕雀功’,还有一些基础的拳脚和剑法,用以防身。
内功……她只传了最粗浅的呼吸法门,说是打基础,但进展极慢。”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甘。
陆少渊微微颔首,这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李莫愁对陆无双,更多是当作丫鬟和出气筒,绝非衣钵传人。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李莫愁已死,你今后有何打算?”
陆无双闻言,眼圈又红了,茫然地摇了摇头:
“晚辈……不知。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
她偷眼看了看陆少渊平静无波的俊俏容颜,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再次噗通一声跪下:
“恩公!求恩公收留!无双愿为奴为婢,伺候恩公左右,以报答恩公大恩!”
她磕下头去:“无双别无他求,只求恩公闲暇时,能指点一二武艺,让无双有自保之力,不至再受人欺凌!”
陆少渊看着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需要权衡,收留陆无双,有利有弊。
利在于,她熟悉此世风土人情,能处理杂事,自己可以从她身上系统地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学基础,尤其是内功。
她本身的武功基础,在某些时候也能派上用场,小事儿不用自己出手,能节约大量时间!
弊在于,她毕竟是李莫愁的徒弟,虽无感情只有仇恨,但可能带来一些潜在的麻烦。
不过,相比于收益,这点风险似乎可以承受,最重要的是,他确实急需一个“引路人”。
“为我奴仆倒不必。”陆少渊缓缓开口:
“我身边正缺一个处理杂务、打探消息的人。你若愿意,可暂时跟在我身边。”
“只是我并没有什么武功,只是会点儿杀人术,让我杀人我擅长,让我教人武功,只能说略懂些方式方法。
你若跟我,说不得还要向你请教一些基础内功的方式方法。
这般,你可还愿意?”
陆无双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道:“愿意!晚辈愿意!多谢恩公!”
“叫我公子即可。”陆少渊纠正道,“我也姓陆,陆少渊。”
“是!公子!”陆无双乖巧应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终于有了暂时的依靠。
“你既跟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武学之上,我虽然懂得不多,但见识还算广博,或可指点你一二。
只是不知你进度情况,还需你从头讲来,让我看看。”
“内功为一切之根本,根本错了,后续难有大成就。”
他看着陆无双:“你既跟她学过一些基础,便由你说来听听,你所知的,关于内功、关于招式运转最基本的东西。
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
陆少渊的思路很清晰。
他不需要立刻成为绝顶高手,但必须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
陆无双的“粗浅所学”,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入门教材。
因为粗浅,所以简单,因为简单,才容易学会!
“是,公子。”她端正坐姿,虽然眼睛还红肿着,但神情已经认真起来,
“那魔头……李莫愁传我的内功法门,乃是古墓派五到十岁打根基的‘基础吐纳术’,”
她仔细回忆,缓缓道来:
“其法在于静心凝神,意守丹田,感知体内先天一气。
呼吸讲究深、长、细、匀,吸气时,意念导引气息自鼻窍而入,沉于丹田,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
呼气时,则觉浊气自周身毛孔缓缓排出,丹田之气微微鼓荡……”
陆无双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少渊的神色。
只见陆少渊听得极为专注,眼神清澈,那神情不像是在听早已熟知的东西。
反倒像是在学习一门全新的知识,这让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但不敢多问。
“意守丹田……”
陆少渊轻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如何意守?这‘气’感,具体是何等感觉?”
陆无双想了想,努力描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受:
“就是一种…温热、或者微胀的感觉,在脐下小腹处。
初时缥缈,需极力存想,久而久之,便能清晰感知到一丝暖流,随着呼吸在丹田微微起伏。这便是‘气感’初生的征兆。
我当初感知气感用了一月,气感稳固,用了半年。”
陆少渊点头,示意她继续。
陆无双接着说道:“待得气感稳固,便可尝试以意导气,循行经脉。
最基础的便是任督二脉的小周天循环。但……她并未传我具体的运行路线,只说水到渠成,强求反害。
这一步我用了两年,自成小周天之后,师姐偷偷传我经脉运行的法门……”
接着,她又将自己学到的“捕雀功”轻功的运劲法门,以及几招粗浅拳脚、刀法的发力技巧和招式变化一一阐述。
这些招式本身平平无奇,但其中蕴含的发力、移动、转换重心等基础原理,对陆少渊而言,却是拼凑此世武学底层逻辑的重要碎片。
陆少渊听得非常仔细,不时发问,问题都直指核心,往往让陆无双需要思考片刻才能回答,有些甚至她也一知半解。
一番讲解下来,竟用去了大半个时辰。
陆少渊闭上双眼,在心中将陆无双所讲的内容反复梳理、推演。
他拥有现代人的逻辑思维和分析能力,更明白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的道理。
陆无双所学虽粗浅,却是古墓派武功的根基,而古墓派武学源自林朝英,这方世界顶级高手之一,其理论基础极为扎实。
“所以,内功的根本,在于‘意念’与‘呼吸’的配合,以此激发、引导人体自身的能量——‘内力’。”
“招式则是内力的运用法门,不同的运劲技巧,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轻功在于提气轻身,减少自身对地面的作用力,同时以内力爆发增加速度……”
“所谓武功高低,一方面取决于内力的‘量’与‘质’,另一方面则取决于招式的‘精妙’与‘运用之妙’。”
他睁开眼,看向有些忐忑的陆无双,微微一笑:“你讲得很好,条理清晰。看来李莫愁虽未真心教你,但这基础的东西,你倒是学得扎实。”
得到夸奖,陆无双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公子过奖了,无双愚钝。”
“非是愚钝。”陆少渊摇头,“只是无人系统教导罢了。从今日起,你便按照我刚才理解的,重新夯实基础。”
他顿了顿,根据刚才的理解,提出要求,他虽然不会武功,但见识广博无比,理解基础之后,脑子里便能提出各种各样的修炼方法。
他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还忽悠不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这‘基础吐纳术’,你每日早晚各练习一个时辰。
重点不在于追求气感多强,而在于体会‘意到气到’的那种微妙控制感。
呼吸要缓,意念要凝。”
“其次,你的‘捕雀功’,步伐灵动有余,沉稳不足。
从明天开始,你在双腿上绑上沙袋,在这客栈后院练习最基础的纵跃和步法,直到去掉沙袋后,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待到以后,在房间放麻雀,追逐捕捉,提升速度,”
“至于拳脚刀法,暂时不必练习新的。
将你会的那几招,每日拆解开来,快练十遍,慢练十遍,体会每一分力量是如何从脚底升起,经腰胯,过肩背,达于指尖刀尖的。”
陆无双听得怔住了。
陆少渊指点的这些,听起来简单,甚至有些笨拙。
尤其是“慢练”的方法,是她从未想过的。
“公子……这,这样真的有用吗?”她忍不住问道。
“万丈高楼平地起。”
陆少渊语气平淡,语气中底气十足,“你的根基有缺,唯有通过这种最笨的方法才能弥补。
当你慢到极致,才能快得起来。当你负重如常,才能轻若无物。照做便是。”
“是!公子!”
安排好了陆无双,陆少渊心中也渐渐有了清晰的规划。
“时之沙”需要积累,这是保命底牌。
自身武学需要从头学起,这是立身之本。
而陆无双,就是他踏入这个江湖,理解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第一块敲门砖。
他不需要立刻去抢夺什么神功秘籍,那些高深武学若无基础,如同空中楼阁。
眼下,将陆无双所知的这些粗浅东西彻底吃透,化为己用,就是最快、最稳妥的变强之路。
“你先去洗漱休息,换身干净衣服。”陆少渊对陆无双道:“然后去置办些日常用品。我们可能要在此地盘桓一段时日。”
他抛给陆无双一锭银子。
陆无双接过银子,用力点头:“公子放心,无双一定办好!”
“对了,你师姐呢?”
“师姐……师……李莫愁派她去终南山骗人去了!”
看着陆无双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陆少渊重新坐回床边,意识再次沉入那虚幻的沙漏。
五粒时之沙,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而神秘的光泽。
“安全第一,积累为先。苟得住,才能活得久!”
陆无双离开后,屋内重归寂静。
陆少渊并未急于尝试那“基础吐纳术”,而是先将怀中的《五毒秘传》和那两瓶丹药取出,仔细收好。
这些是李莫愁的毕生心血,虽暂时无法修炼,但其价值巨大,或许日后能从中窥得此世用毒、炼药的一些门道。
做完这些,他才盘膝坐于硬板床上,按照陆无双所述,尝试那古墓派的“基础吐纳术”。
“静心凝神,意守丹田……”
他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将注意力集中于脐下三寸的丹田位置。
呼吸放缓,变得深长而均匀。
吸气时,存想天地之清气自鼻窍吸入,沿喉管下沉,如温润溪流,缓缓汇入丹田那片虚无之海。
呼气时,则想象体内浊气、杂质,随气息自周身毛孔丝丝缕缕排出体外,丹田随之微微起伏,似有若无。
初时,毫无感觉。
唯有心跳声、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脑海中不时有杂念闪过,李莫愁死前的愕然、飞溅的鲜血、陆无双哭泣的脸……纷至沓来。
但他心志坚定,两世为人,题海颠簸,卷死同学,精神远超常人,每每杂念升起,便立刻警觉,将其拂去,重新将意念拉回丹田。
一个时辰过去,除了双腿有些酸麻,体内空空如也,并无所谓“气感”。
陆少渊并不气馁。
他知道,武道一途,最忌心浮气躁。
陆无双资质不算顶尖,也花了一月才感知气感,自己即便有穿越带来的些许优势,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意到气到……关键在于‘信’,相信这口气能沉下去,相信这意念能引动体内潜能。”
他调整心态,也不急于求成,而是将这个过程当作一种精神的锤炼,意念的专注训练。
日升月落,接下来的几天,陆少渊的生活极有规律。
每日清晨,他便与陆无双一同在客栈后院修炼。
陆无双双腿绑着自制的沙袋,咬着牙,一遍遍练习“捕雀功”的基础步法和纵跃,因为跛脚,根本有缺,起初踉踉跄跄,
但勤练之下,渐渐找到了些发力诀窍,身法虽因负重而慢,却多了几分沉稳。
陆少渊自己,则是在院中寻一僻静角落,持续练习“基础吐纳术”。
他不再执着于立刻感受到“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于那种“意与息合”的状态中,体会呼吸与意念同步的那种微妙节奏感。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意识深处的“时之沙”也稳定积累着。
第二天,沙粒增至八粒。
第三天,十一粒。
……
安全感随着沙粒的增加而缓慢提升。
实力,才是根本。
到了第五日,他依旧在重复着枯燥的吐纳。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他心如止水,呼吸若有若无之际,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不是温热,也不是鼓胀,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存在感”。
就在脐下丹田之处,仿佛有一颗无形的、极其微小的种子,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产生了一种微不可察的“悸动”。
这悸动若有若无,似真似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但陆少渊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变化!
“这就是……气感?”
他心中古井无波,没有狂喜,只有平静。
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牢牢锁定那丝悸动,呼吸变得更加绵长轻柔,生怕惊扰了这初生的“萌芽”。
在他的意念引导下,那丝悸动渐渐变得清晰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飘忽,稳稳地锚定在丹田位置,随着呼吸同步起伏。
七日得气感!
翌日清晨,当陆少渊结束修炼,睁开双眼,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一夜静坐的疲惫一扫而空。
“无双,此间事了,我们今日便动身。”
“动身?公子,我们去哪里?”陆无双一愣。
陆少渊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里是终南山所在。
“终南山,活死人墓。”
李莫愁已死,她的弟子洪凌波却被派去了终南山行骗。
那里有古墓派的正统传承,有九阴真经残篇,有寒玉床,有……杨过和小龙女。
那里是风暴的中心,也是机遇所在。
他如今初得气感,时之沙积累到二十三粒,23秒之内,他就是神。
神岂能困居于一隅之地,闭门造车!
“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陆少渊吩咐道。
“是,公子!”
陆无双虽不明所以,但对陆少渊已是言听计从,立刻转身去收拾行装。
陆少渊换上了一身寻常的青布道袍,虽无李莫愁那杏黄道袍的华丽显眼,但人长得俊,身姿高挑,却更显几分出尘。
他将那柄得自李莫愁的拂尘搭在左臂弯处,麈尾银丝如雪,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背后,则斜斜背着那柄三百文买来的铁剑,剑鞘古拙简陋,与他这身装扮相得益彰。
此刻的他,看上去不像个侠客,反倒更像一位游历四方、风姿清雅的年轻道人。
陆无双收拾好简单的行囊,看到陆少渊这身打扮,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
她原本觉得公子穿青衫已然极好,没想到换上道袍,更添了几分出尘之气,只是那拂尘……想到它的原主人,陆无双心底仍有些发怵。
两人结算了房钱,离开客栈,出了绍兴城,一路向西北而行。
“公子,我们去古墓那里做什么?那里是师……是李莫愁的师门,而且听说现在住着一位龙师叔,武功极高,李莫愁都吃过亏,我们……”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那是长久以来对古墓派、对李莫愁阴影的本能反应。
陆少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李莫愁已死,她的弟子洪凌波却被派去了终南山。这是一个机会!”
的确是个机会,九阴真经残篇,易筋锻骨篇,何其重要!
他看向陆无双,话锋一转:“洪凌波毕竟是你师姐,她奉李莫愁之命前去,如今李莫愁伏诛,她便是无根浮萍。
是敌是友,尚在两可之间。
若能将她拉拢过来,你便多了一个真正知根知底的朋友,而非孤身一人。”
陆无双怔住了,公子这是在关心我么?这是在为我考虑么?
“可是公子,”她还是有些担忧,“那古墓龙姑娘,还有全真教道士,恐怕……”
“无妨。”陆少渊淡淡打断她,意识扫过识海中那已积累到二十三粒的时之沙。
二十三秒之内,欧阳锋遇到了也要把头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