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格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超市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门外的丧尸群寂静无声，却比任何嘶吼都更具压迫感。
“新花样？”南饮冰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想玩什么？”
冯道格似乎很享受这种对话，他悠闲地踱了一步，目光仿佛能穿透卷帘门，落在南饮冰身上。
“我听说你们组织了个什么……九醒小队？很有意思。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自以为坚固的东西，一点点碎裂。”
冯道格的声音带着愉悦的恶意，“不如这样，你们自己选一个人出来，走到我面前。然后，我会让我的‘朋友们’后退一百米。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用一个人的不确定，换你们这么多人的安全。”
超市内一片死寂，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旨在瓦解他们的团结。
“放屁！”孟磊忍不住低吼一声，却被朱葛亮死死按住。
“他在激怒我们，分化我们。”朱葛亮低声道，额头渗出汗珠。
南饮冰没有理会冯道格的提议，而是对何顺风做了个手势。
何顺风立刻会意，闭眼凝神，片刻后急促道：“他身边的丧尸大概三十只，排列得很紧密。更远处……操场方向还有更多在聚集，速度不快，但数量不明。”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冯道格能控制的丧尸数量似乎远超预期。
“看来你们不喜欢这个游戏。”冯道格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遗憾地耸耸肩，“那就换一个。我看你们那个领头的女生，很有精神嘛。”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南饮冰的方向，“让她出来和我聊聊？或者……我请她出来？”
话音刚落，靠近超市门口的两只丧尸突然猛地向前一冲，用身体重重撞击在卷帘门上！
“砰！”
巨大的声响让门内的人心脏骤缩，几个蹲在角落的学生吓得尖叫出声。
“加固！”孙齐天低吼，和岳越一起用身体顶住门后的货架，金属卷帘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没用的。”冯道格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们的门，能挡得住多少下呢？十下？二十下？还是等到我把整个学校的行尸走肉都叫过来？”
“砰！砰！”
又是连续两次沉重的撞击。卷帘门明显向内凸变形，门锁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
李晓龙捂着伤口，脸色惨白，他知道这门撑不了多久。王东旭和其他学生眼中充满了恐惧，有人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南饮冰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看了一眼石热血，眼神决绝，似乎准备做出某种牺牲。
就在这时，石热血忽然向前一步，站到了门缝正后方，直面门外那个恐怖的身影。
他没有看南饮冰，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撞击声和骚动：
“冯道格。”
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冯道格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有些意外地看向门缝后的石热血。
这个男生……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在他的“感知”里，这个男生就像一团模糊的影子，存在感极其稀薄，但当他主动开口时，却又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哦？”冯道格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石热血，“你又是谁？想代替她出来吗？”
石热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你的能力，是精神控制，或者说意识干涉。你能影响丧尸，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意志不坚定的人。”
冯道格眼睛眯了起来，笑容收敛了些：“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还知道，你的能力并非没有限制。”石热血的声音依旧平稳，“同时控制这么多丧尸，对你的精神负荷很大吧？而且，你对个体的控制精度，会随着数量增加而下降。否则，你根本不需要玩这些‘游戏’，直接让丧尸冲进来就行了。”
门内的众人都惊呆了，包括南饮冰。石热血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已经不是推测，而像是……洞悉了本质。
冯道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石热血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确实无法长时间、高精度地控制大规模尸群，更多的是下达简单的指令，并且需要持续消耗精神力量。
他搞这些花样，一方面是为了取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精神消耗最小的情况下达成目的。
“你很聪明。”冯道格的声音冷了下来，“但聪明人通常死得很快。”他心念一动，试图像影响乔骁那样，直接侵入石热血的精神。
然而，他的精神力触角在接触到石热血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又像是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完全无法着力，更别提影响或控制。
冯道格脸色微变，这是他获得能力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
石热血感受到了那股试图侵入的力量，如同微风吹过坚岩，毫无作用，他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
那个来自流星碎块的X级异能——他称之为【存在干涉】——正在起效。
这个能力不仅能让丧尸“忽略”他的存在，似乎也能极大程度地免疫精神层面的攻击和影响。
“你的把戏，对我无效。”石热血缓缓道，“而且，你犯了一个错误。”
“错误？”冯道格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冷笑道。
“你不该给我们时间。”石热血的目光扫过门外那些静止的丧尸，“你不该停下来和我们废话。你在潜意识里，依然渴望交流和认同，哪怕是以这种扭曲的方式。这，就是你的弱点。”
冯道格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勃然变色：“你胡说八道！”
就在他情绪波动的这一刹那，对尸群的控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涣散。
“就是现在！”南饮冰一直在等待机会，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冯道格那一瞬间的失态和尸群极其短暂的凝滞。
她猛地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装满易燃液体的玻璃瓶砸向门口地面，同时对身侧低喝：“孙大哥！”
孙齐天反应极快，几乎在南饮冰出手的同时，他右手一挥，一抹微不可见的金属光泽闪过——那是他操控金元素异能，将从货架上拆下的一小段铁丝加速射向溅落的液体！
“噗！”微小的火星迸发，瞬间引燃了液体！
“轰！”一小片火焰在超市门口腾起，虽然不大，却足够突然和耀眼！
火焰对丧尸似乎有着本能的威慑力，靠得最近的几只丧尸发出了不安的嘶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原本严密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松动。
而冯道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和骚动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精神控制再次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何顺风！指路！”南饮冰当机立断。
“右边！丧尸缺口！”何顺风立刻喊道。
“岳越，孟磊，跟我冲！石热血，掩护！其他人固守！”南饮冰语速极快，手持尖头木棍，第一个从火焰旁侧的缺口矮身冲了出去！
她的目标明确——擒贼先擒王！
岳越和孟磊紧随其后。岳越的木棍直刺，孟磊则挥舞着绑着词典的“重锤”，奋力砸向试图合拢缺口的丧尸。
石热血站在门口，他的【存在干涉】能力全力展开。
那些试图扑向南饮冰三人的丧尸，在进入他能力范围后，动作明显变得迟滞和茫然，仿佛失去了目标，给了南饮冰他们宝贵的突进时间。
冯道格看着如同利箭般射来的南饮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的神色。
他没想到对方不仅有一个能免疫他能力的怪胎，还敢主动出击！
“拦住他们！”他尖声命令周围的丧尸。
然而，在南饮冰精准的突进、岳越和孟磊的奋力搏杀，以及石热血那诡异能力的干扰下，尸群的拦截变得漏洞百出。
南饮冰眼神冰冷，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间已经冲到了离冯道格不足十米的地方！木棍的尖头闪烁着寒光，直指冯道格的胸膛！
冯道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猛地将身旁呆立着的“好兄弟”——钱坤和另一个被控制的男生——推向南饮冰，自己则急速向后退去。
南饮冰身形一扭，灵活地避开扑来的两人，速度几乎不减。
眼看南饮冰就要得手，冯道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疯狂。
他不再试图控制所有丧尸，而是将大部分精神力集中，如同无形的尖刺，狠狠刺向紧随南饮冰身后，正准备投掷重物掩护的孟磊！
孟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动作瞬间僵住，高举的“重锤”也停滞在半空。
“孟磊！”朱葛亮在门内看得真切，失声惊呼。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冯道格的精神冲击如同毒蛇，骤然转向，袭向因为孟磊遇险而心神微震的南饮冰！
南饮冰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意志强行涌入脑海，试图搅乱她的思维，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她闷哼一声，前冲的步伐一个踉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涣散。
“队长！”岳越大惊，想要回援，却被几只丧尸死死缠住。
冯道格脸上重新浮现出狞笑，看着动作变得迟滞的南饮冰，仿佛在看落入蛛网的飞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站在门口，仿佛与世隔绝的石热血，瞳孔猛地收缩。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股无形的精神力量如同黑色的触手，缠绕住了南饮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和明悟涌上心头。
他的【存在干涉】，不仅可以降低自身存在感，免疫影响……或许，也能……干涉他人的“存在”状态？
他没有时间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将所有的意念集中，朝着缠绕南饮冰的那股精神力量，发出了无声的宣告：
【此‘影响’，不应存在！】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冯道格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感觉到自己那缕控制南饮冰的精神力，如同被橡皮擦凭空抹去了一般，彻底消失了！他与那部分精神力的联系，断了！
“什么？！”冯道格惊骇欲绝，看向石热血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南饮冰只觉得脑海中那股外来的、令人作呕的力量骤然消失，神智瞬间清明。
她虽不明所以，但战斗本能让她没有丝毫犹豫，脚下发力，手中木棍化作一道残影，以更快的速度刺向因震惊而失神的冯道格！
“噗嗤！”
木棍的尖头擦着冯道格的脸颊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只差毫厘，就能刺穿他的太阳穴！
冯道格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就往丧尸群深处逃去，同时对所有丧尸下达了“攻击！阻挡！”的混乱指令。
失去了精准控制的丧尸群顿时陷入了一定的混乱，有的扑向南饮冰等人，有的则漫无目的地嘶吼、徘徊。
“撤退！回超市！”南饮冰当机立断，没有深追。
她知道，机会已经失去，冯道格受了惊吓，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轻易靠近，但丧尸的数量依然占绝对优势。
岳越和恢复过来的孟磊奋力击退身边的丧尸，护着南饮冰快速退回超市门口。石热血也收敛能力，协助他们抵挡追兵。
几人迅速退回超市，孙齐天和朱葛亮等人立刻将变形的卷帘门重新拉下，并用更多重物死死顶住。
门外，丧尸的嘶吼和撞击声再次响起，但失去了冯道格的精细指挥，变得杂乱无章，威胁性大减。
超市内，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李晓龙看着南饮冰、石热血等人，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抹不易察觉的敬佩。
南饮冰平复着呼吸，看向石热血，刚才那诡异的精神控制突然消失，她直觉与石热血有关。
“你刚才……”
石热血迎上她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
他的心中也充满了震撼。
【存在干涉】竟然还能主动消除施加于他人的负面效果？这个X级异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和诡异。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道被答题卡划伤又迅速愈合的细微痕迹早已不见。
这场突如其来的攻防战，暂时击退了冯道格，也让石热血初步窥见了自己真正力量的冰山一角。
而逃亡的冯道格，捂着脸上的伤口，眼神中的惊骇逐渐被更加浓烈的怨毒和疯狂所取代。
“石热血……九醒小队……我记住你们了！”他低声嘶吼着，消失在丧尸群中，“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