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上了发条一样,在这栋过于宽敞的别墅里有规律地滑过。转眼,你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
表面的一切,平静得近乎完美。
沈伯伯待你温和有礼,物质上从未短缺,甚至特意嘱咐张姨照顾你的口味。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逐渐融入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角色,偶尔会和沈伯伯一起出席一些社交活动。
而沈牧,你们同在屋檐下,交集却少得可怜。他在本市最好的大学读金融,课业繁重,还要开始接触家族公司的事务,早出晚归是常态。
即便偶尔在餐桌上相遇,他也只是沉默用餐,或者与沈伯伯讨论些你听不懂的财经话题。
他从未主动与你说过话,目光也极少在你身上停留。
你甚至开始觉得,那晚发生的事情或许真的只是你的错觉。
你开始放松警惕,尝试着在这个新环境里找到自己的节奏。你按时上学,放学后大多窝在自己二楼的房间里看书、写作业,尽量减少在公共区域逗留的时间,避免任何可能的多余接触。
然而,有些东西,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改变。
第一次察觉到异样,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你习惯性地从书桌抽屉里拿一本常用的笔记本,却发现它的位置似乎和早上放进去时不太一样。原本有些卷曲的边角,被小心地压平了。你心生疑惑,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张姨打扫房间时动过,并未深究。
接着,是你放在浴室洗漱台上的那瓶沐浴露。那天洗澡,你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比以前用的更快了,瓶身也总是异常干净,不像你使用时偶尔会留下滑腻的触感。
直到那天,你找不到你最喜欢的那支钢笔了。那是你生父在你十岁生日时送的礼物,并不贵重,却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你清楚地记得昨晚写完日记后,就把它放在了枕头底下。
可第二天清晨,你翻遍了整个床铺和书桌,都没有找到。你急得快要哭出来,蹲在地上,连床底都仔细搜寻了一遍。
最后,在你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在书桌最底层那个很少拉开的抽屉角落里,摸到了它。它就安静地躺在那里,笔帽扣得紧紧的。
你的心,猛地沉了一下。这不可能是它自己滚进去的。而且,你昨晚分明是放在枕头下的。
一种细微的、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慢慢爬了上来。
是谁?
张姨?她打扫卫生很细致,但绝不会随意翻动你枕头下的私人物品,母亲?她更不会做这种事。
一个你不敢深想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沈牧。
可……为什么?他图什么?恶作剧?捉弄你这个外来者?以他那种冷漠到近乎无视你的态度,似乎毫无动机。
你握紧失而复得的钢笔,手心一片冰凉。你告诉自己,也许只是你记错了地方,或者是不小心碰掉了,滚进了抽屉里。你在试图用合理的解释,来安抚内心不断滋生的不安。
然而,类似的事情,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
你早上醒来发现床单的褶皱也有些奇怪。
更让你心底发毛的是,你开始隐约觉得,有些私密的贴身小物件,似乎有难以言说的细微变化。
一条丝质睡裙的肩带,系带的方式和你习惯的不同,仿佛被人解开后又重新系上,带着一种陌生的规整。
有时晾在独立卫生间里的贴身衣物,明明记得是湿漉漉地挂上去,回来时触摸却带着一种近乎干爽的错觉,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你任何洗护用品的冷冽气息,那气息偶尔会在沈牧经过时闻到。
你不敢深想,只能安慰自己是暖气太足,或者记忆出现了偏差。
这些变化都极其细微,不着痕迹。如果你不是对自己的东西和习惯有清晰的认知,几乎无法察觉。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滑过你的生活,留下粘腻而隐秘的痕迹。
你开始更加留意周围的一切。
不安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住你的心脏。
你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猜测下去。
每天晚上张姨都会给你一杯温牛奶,今天张姨有事请假回家没有准备牛奶,你并没有在意,本来你也没有很喜欢牛奶的味道。
今晚你决定试探。你故意将刚穿过的内衣放在床尾,关灯假装入睡。
黑暗中,你睁大眼睛,耳朵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声响。
门把手极其缓慢地转动了。
沈牧穿着深色睡衣走进来。在朦胧的月光下,他拿起你故意放在那里的衣服,指尖细细摩挲,然后将脸埋进布料深深呼吸。
你紧张得心跳加速,却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他应该没有发现你醒着。
他轻轻放下衣物,位置分毫不差,随后他转向你的床铺。
你赶紧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靠近。他的阴影笼罩着你,那股熟悉的冷冽木质香气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睡得真熟。”他轻声自语。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你脸上,吓得你差点叫出声,但还是强忍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你的脸,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怎么会不知道你醒着,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紧闭双眼,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手指顺着你的脸颊滑落,停在你的唇边,拇指摩挲着你的下唇。“真是可爱。”他又低语道。
就在你以为他会有更进一步举动时,他突然直起身,像是怕惊扰到你,动作缓慢地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合上,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声响。
你这才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你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沈牧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恐惧、震惊、疑惑交织在一起,让你不知所措,你知道,你和他之间看似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