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趙科長笑了，一改之前的嚴肅表情，馬上翻開肖秋林的資料：本科生，學士學位，學生黨員，學生會副會長，還兼團委幹事，很好，我們單位就歡迎你這種品學兼優的。”
趙科長看著肖秋林早就從學校轉過來的人事檔案說道。
肖秋林知道，那些年，自己的這個條件，進這個國有建築企業其實不算最好。
那時的公務員招考還不是逢進必考政策，政府單位都有分配名額。但是來這個公路局也不算差……
這些，他和眼前的趙科長都是心知肚明的。
“趙科長，我本來就是學工民建的，搞建築是我的本行，來我們這裡，正好對口，非常感謝單位接收我，我很榮幸的！”肖秋林大大方回應。
趙科長點了了點頭，“肖秋林同志，你分配到我們公路局呢，我們是歡迎的。現在局裡的工程部人員是滿的，原來，在安排你的崗位上，有領導建議說讓你到建築一線的分公司去。
後來，又一想你這麼好的條件，局裡還是要培養一下，就給你調整了一下，安排你在局裡的精測組！
精測組的崗位就在局裡，但是精測組的成員呢，需要常常到一線，到各分公司的建築工地上指導工作，作為一個剛來單位的大學生，在我們這種建築單位，吃苦耐勞是要作好準備的。”
“趙科長，您放心，我們學建築的，大學實習也是在建築工地，風裡來，雨裡去的。在工地才能學到經驗和練出技術，局裡不管是安排我在精測組，還是下面的分公司，我都服從安排，把工作做好！”
趙科長這時忽然站了起來，起來的時候，動作自然又麻利把肖文武放在桌上孝敬他的那一堆南陽三寶順勢一抹，就好像掉進了一個什麼桶了，了無聲息，桌上就依然還是隻有那麼一堆資料。
“王柯……”趙科長叫了起來。
趙科長的這個動作，讓肖秋林猛地想起這個趙衣學在局裡口碑並不好。
他退休的前十年裡，局裡除了接收他們這些大中專生，還有接收轉業軍人指標。
接受轉業軍人就不像大中專是國家分配，人未到，檔案資料就到是，是必分！轉業軍人來先到地方的轉業辦，轉業辦再聯繫各對口單位接收。
在這個過程中，轉業軍人為了謀求好出路，特別是像公安局這樣的好單位，必須送禮。
送禮了，趙衣學才會把公路局接收轉業軍人的指示拿出來。
那時他收轉業軍人這塊的錢，最少一萬，不設上限。想進南陽公路局裡的的轉業軍人不送他禮，那是進不來的。
就像此時他把那堆禮物一抹進了他桌子下來的箱桶裡，代表著他這個位置下面就是一個百寶箱，財源滾滾。
這時，王柯進來了。
“小王，你看看，人家肖秋林這南陽交大的優秀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在學校就是黨員，表現好，來到單位了政治覺悟也高。
不像那幾個分到下面分公司的大中專生，我說了分配地方，一個個不高興似的，還想挑三揀四，你說總公司是他們想進就進的嗎？”
“肖秋林是在學校就是學生幹部，確實不錯！”王柯對著肖秋林豎起大拇指，又朝重重點了下頭。
王柯這個人不錯，後來成了趙衣學的接班人，未來掌管局裡人事大權的人事處處長，自己可不能得罪他。
肖秋林看著王柯，也看見了他的未來，也朝他微笑點頭。
其實有點好笑，九十年代中期，局裡對他們剛分配大學生還是比較好，再過幾年，國家擴招，大學生滿天飛。那時再到單位的大學生哪裡還有機會直接進入總部呢！
不要說進不了總部，很快國家改制，單位裡下屬的分公司也會全部撤掉，全部換成項目部。
一個項目部就項目經理、副經理、技術主管和安全、技術員幾個，其它全部是包工隊。
新來的大學生不管什麼關係，統統先分到到項目部建築工地一線。
還有，局裡現在還有很多的青工（以前父母輩在單位是正式職工，頂替上來卻沒有轉為正式工的，叫青工），合同工（在外招聘進入局裡的聘用職工）會全部統統解聘離開公路局……
所以，肖秋林覺得現在自己回到這個時代，對這個分配，來到精測組是滿意的，自己工民建專業，搞工程測量工作，也是對口的。
眼前的趙衣學對自己的印象不錯，看來哥的送禮送對了，這那個年代，就是如此！
人事科的領導認可，對自己的發展都是有利的，起碼某些不必要的卡殼是不會有的。
不過，肖文武好像對自己兄弟一來是分配在局精測組有些不滿意，插著嘴道：“趙科長，我弟是正宗的工民建專業的大學生，他學的不僅僅是測量，工程上的他都懂，他應該進工程部裡吧？精測組對他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說這話的時候，肖文武的香菸已經了遞一上頭，並且給趙科長燃上了。
趙科長吸了兩口，頓了頓道，不緩不慢地說：“肖秋林同志的條件是不錯，局裡安排他在精測組，但是一般的成員，是安排他當精測組的副組長。
他們大學生呢，按照分配原則，有一年的實習期，一年後轉為助理工程師，副組長就直接晉升副科級……”
肖文武呢，這些年一直在工地跟著父親包工程，什麼工程部也是老爸告訴他弟弟應該進的，其實的並不熟悉。
現在聽說弟弟是當了副組長，以後是科長。肖文武就想，剛來嘛，也是不錯的。有一種一來單位就當官的感覺，覺得這就是一個滿意的結果。
說到這裡的時候，趙衣學又眯著眼睛，盯了盯肖秋林。
這趙科長心裡精明著呢，他知道陪肖秋林來的這個哥是個老大粗，真正心裡有譜的是肖秋林。
他想觀察一下這個新來的肖秋林心裡不會不滿意這個分配安排呢！
肖秋林沒流露出哪怕一絲不高興的神情。過幾年單位改制，不管是總公司，還是分公司，有能力有關係的都爭著想當項目部當經理呢，那才是真正的肥差。
肥差也得看真正的本事，現在自己只有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過來！
“服從領導安排！”肖秋林點著頭。
“很好！”趙科長放下菸頭，從桌上拿起大茶杯，骨碌碌喝了一大口茶，又緩緩道：“肖秋林同志，測量工作很重要。
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局，不管是搞什麼建築，萬丈高樓平地起，都離不開最關健的打前站的測量工作。
公司十幾個分公司的各個測量隊都屬於你們管，你們要去監督檢查，任務重呀！
現在有些年輕人做測量工作沒有經驗，也沒有耐心，我都聽說一些分公司的測量總有一些這樣那樣的失誤。
做工作，特別是測量工作失誤不得，你們作為局裡精測組，更是責任重要呀！
以前有個分公司的隧道測量放線，好像是什麼什麼……緩……什麼線打歪了……
“緩和曲線！”肖秋林補充道。
“對……對……當時給公司造成了幾十萬的損失，局裡要追究責任，他們下面分公司的人說是儀器過期了，沒有檢效，所以出了一點差錯，然後把責任反推給總公司。
總公司也不認呀，這事就拖著……不了了之……
你現在進了精測組，也是新來參加工作的，有幹勁，也不用有那麼多顧忌。你要管好下面分公司各個測量隊的主管，測量員了這些。
搞測量的人在公司是有些不服從管理的，但是你來了，公司是寄以重望，把他們管好！”
肖秋林原以為趙科長只負責收禮，然後想方多搞錢，沒想還能說起些具體工作。
不過，這個趙科長說得好像自己一來就可以改變什麼。
自己來到精測組，上面有組長。同時，精測組上面還有工程部，工程部還有老大，這些專業人員不知道？要他趙科長一個對工程並不精通的外行人來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