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青溪县的青石主街上,发出的“嗒嗒”声响,在这座死寂的县城里显得格外突兀。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关着门,门板上积了薄薄一层灰。窗户里黑洞洞的,看不到一丝光亮,更听不到半点人声。一阵风吹过,卷起几张枯黄的纸钱,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落在街角,平添了几分阴森。
整个县城,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子峰勒住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环顾四周,脸上的活络和兴奋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疑和不安。“城里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场景太诡异了。他们一路赶来,虽然官道上行人稀少,但也不至于像这样,一座县城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李子墨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刀柄。“戒备。情况不对劲。”
沈彻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鼻子在空气中轻轻嗅着。没有血腥味,没有腐臭味,只有一种混杂着尘土和水汽的、发霉的味道。这味道很淡,却无处不在,钻进鼻子里,让人胸口发闷。
他的感知已经放开到最大。超凡境界的 金钟罩》不仅带来了强大的防御,也让他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听到风吹过屋檐的呜咽声,能听到远处木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但就是听不到任何属于活人的声音。没有交谈,没有走动,没有呼吸。
“去县衙。”沈彻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镇魔司的人出来执行任务,第一站通常是去当地的官府接洽,了解第一手的情报。
“好。”李子墨应了一声,三人调转马头,朝着县城中心的位置行去。
县衙门口同样冷清,两尊石狮子威严地矗立着,上面却落满了鸟粪和灰尘。朱漆大门紧闭着,门上“为民做主”的匾额都歪了一半。
李子峰翻身下马,上前用力拍打着大门。
“砰!砰!砰!”
沉闷的响声传出很远,但门内毫无反应。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苍云城镇魔司的,奉命前来除妖!”李子峰扯着嗓子喊道。
喊声在寂静的县衙前回荡,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哥,不会连县衙里的人都……”李子峰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子墨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如果连官府都沦陷了,那这次任务的难度,就要重新评估了。
就在这时,沈彻走上前,伸出手,在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上轻轻一推。
“吱嘎——”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两扇大门竟然就这么被他推开了。门栓根本就没插上。
门后的景象让三人都是一愣。
县衙的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狼藉。公堂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无数的卷宗和文书。看起来,这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混乱。
“看来出事了。”李子墨拔出长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里也没血腥味。”李子峰跟在后面,四处张望,手里的刀握得死死的。
沈彻走在最后,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注意力不在那些散落的文书上,而是在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上。脚印很多,很杂,看得出当时场面非常混乱,人们都在惊慌地奔跑。
但所有的脚印,都是向外的。
这就很奇怪了。如果是妖魔入侵,人们应该是四散奔逃,或者躲藏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都跑出了县衙?
三人穿过前院,走向后堂。后堂是县太爷和衙役们居住生活的地方,同样是人去楼空,一片狼藉。
“怪了,真是怪了。”李子峰在一间厢房里转了一圈出来,“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筷子还掉在地上,看样子是吃到一半就跑了。可东西都在,金银细软也没人动,不像是遭了强盗。”
李子墨检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更没有尸体。“不像是妖魔袭击。如果是妖魔,不可能这么‘干净’。”
他们一路行来,见过的妖魔作祟现场,无一不是血流成河,残肢遍地。像青溪县这样,整座城的人凭空消失,却不留下一滴血,实在是闻所未闻。
“沈兄,你怎么看?”李子墨看向一直沉默的沈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在遇到难题时,征求沈彻的意见。
沈彻正蹲在后院的一口水井旁。
这口井已经干涸了,井口布满了青苔,井底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这里,有妖气。”沈彻站起身,声音低沉。
“妖气?”李家兄弟凑了过来,仔细感受。
“好像……是有一点。”李子峰吸了吸鼻子,“很淡,几乎感觉不到。而且这妖气很奇怪,不像是黑鬃魔那种暴戾的,倒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很久发出来的味道。”
李子墨也察觉到了,他的表情更加困惑。“这么淡的妖气,别说害人了,连吓唬人都做不到。青溪县的求援文书上可是写着‘作祟甚烈’,一夜之间失踪数十人。这完全对不上号。”
情报和现实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沈彻没有解释。他的感知比李家兄弟敏锐百倍。他能感觉到,这股妖气并非是从井口散发出来的,而是从井底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上来的。
而且,这股妖气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是强大,而是阴冷、诡异。像是毒蛇在暗中窥伺,让人背脊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