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二十四年,应天府。
去年南直隶遭遇大旱,百姓流离失所,纷纷涌向应天府谋生。
面对如此庞大的灾民潮,即便是大明朝廷也感到压力重重。
更不必说素来爱民如子的洪武皇帝朱元璋了。
此刻承天殿内,朱元璋望着刚从燕京巡视归来的太子朱标,难得露出了慈爱的神色。
“标儿此番巡视可有收获?老四那小子没给朕丢脸吧?”
朱标恭敬回禀:”父皇放心,四弟骁勇善战,治军严明。
儿臣返程前,他刚大破兀鲁台部,战报已呈递兵部。
“
朱元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甚好。
标儿你舟车劳顿,但如今灾民遍地,饿殍遍野,你要尽快接手赈灾事务。
“
见父亲神色疲惫,朱标正色道:”儿臣这就去户部督办。
“
“好,朕也要出城看看。
若不亲自盯着,那些赈灾官员指不定怎么克扣灾粮。
“
朱标欲言又止:”父皇应当多休息才是,您这……”
朱元璋挥手打断:”朕的身子自己清楚,你不必多言。
“说罢大步流星出了承天殿。
换上便装后,朱元璋直奔城外。
连日来无论政务多忙,他都要抽空巡视赈灾情况。
更何况城外还有个令他倍感亲切的年轻人。
来到城外,望着那座比官棚还大的粥棚,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伙计,你家东家何在?”
伙计认出这位常客,笑着答应:”原来是朱老爷啊。
“
“咱们塞外的商队刚回来,老爷正在府里清点货物呢。
“
听见这话,朱元璋抬眼望向秦淮河边那座气派的三进宅院。
迈开步子就朝正门走去。
庭院深处,书房内。
朱英凝视着面前单膝跪地的壮硕汉子。
又翻了翻手中的军情文书,低声问道:
“这么说,兀鲁台部已经被朱棣那小子击溃了?”
“重点收编兀鲁台残部,你明白我的意思。
“
目送壮汉领命离去。
朱英轻轻将战报搁在案几上,仰首望着房梁。
从穿越成秦淮河畔的弃婴算起。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九个春秋。
这九年里,朱英始终在为某个目标不懈努力。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扬,轻声自语:
“洪武年间给我这么个系统,确实够 ** 的。
“
“不过,倒也不是玩不转。
“
说着调出系统界面,看着琳琅满目的兑换物品哑然失笑。
这套系统很简单——用声望值换取各类物资。
从红薯土豆这些高产作物。
到铁鹰锐士、背嵬军这等精锐的训练秘法。
甚至青史留名的文臣武将都能兑换。
只是价格都高得吓人。
因此这些年朱恩威并施,在塞外以商队之名立下威名,连燕王朱棣都听说过英杰商会。
在应天府则修桥铺路广结善缘。
全为积累更多声望。
好实现他的宏图大业。
思及此处,朱英转向柱旁的阴影。
随着他的注视,黑影中走出一名蒙面黑衣人,沉默地单膝跪地。
“秦明,让你的黑冰台动起来。
“
“去查查太子朱标的近况,还有他那两个儿子。
“
“若历史不变,再过一年半朱标就该殁了。
“
“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
黑衣人秦明抱拳一礼,悄然退出房门。
只剩朱英盯着案头黄历,眼中燃起灼热光芒。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
一年五个月后,太子朱标薨逝。
两年之后,蓝玉案发,牵连一万五千余人。
**六年之后,朱元璋于承天殿驾崩。
**
同年,皇孙朱允炆继位,拉开了削藩的序幕。
大明王朝的动荡由此而起。
瓦剌、建州女真……
必须彻底铲除。
这正是朱英的抱负!
思索间,他拿起案头的兵马调动文书,仔细批阅。
塞外的军队是他立足的根本,不容半分懈怠。
这时,管家福伯匆忙在门外禀报:
“公子,朱老爷到了。”
**“请他进来!”
朱英顺手将信件夹进书册,起身走出书房。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
“哈哈,小英子,今日怎么没去粥棚?不像你的作风!”
那洪亮的嗓音让朱英不禁莞尔。
他朗声答道:“商队刚回,偷闲一日。”
“你这孩子,比衙门里的差役还较真。”
“哈哈……臭小子。”
笑声未落,一道身影自花园转角大步而来。
来人虽鬓发斑白,却精神矍铄,步履生风,腰间佩着一柄朴素的刀,径直走到朱英面前。
“可算找着你了!”
老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熟稔自然。
缘分奇妙,二人相识不足一年,却格外投契。
朱英总觉得,这老者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老爷子,快请坐。”
他引老朱入座花园石桌,吩咐下人备膳。
几道家常菜肴上桌,香气四溢。
忙了一上午的朱元璋嗅到饭香,不由咽了咽口水,提起筷子便尝,边吃边问:
“你怎么猜到我没用早膳?”
朱英轻笑:“您那性子,我还不知道?”
“往 ** 在粥棚施粥救济灾民,总要过了未时才吃上一口饭。”
“今天专程来寻我,分明没在粥棚用饭,我岂能坐视不理?”
朱英这番话语里透出的关切之情,叫朱元璋手中的筷子骤然停住。
多久无人这般牵挂他的饮食起居了?
自打马皇后离世,再没人如此自然而然地惦记他是否按时用饭。
太子朱标固然孝顺,可父子之间的深情,往往难以言表。
每每话到唇边,最后都化作生硬的朝政议论。
此刻老朱心绪翻涌,几乎难以自持。
这异样的神情落在朱英眼里却显得古怪,不由唤道:“老爷子?您怎么了?”
“啊?哦!”
朱元璋如梦初醒,慌忙应声。
他全未察觉,在这少年面前,自己早卸下了 ** 威严,倒似寻常农家老翁,被孙儿催着歇息时那般温情脉脉。
见皇帝面露窘色,朱英正欲开口,忽瞥见回廊处立着个黑影正紧盯此处。
他取帕拭了拭唇角,歉然道:“有贵客到访,恕我失陪片刻。”
待朱元璋颔首,他快步离去,独留老朱在园中闲踱。
“咦?”
穿过花丛时,朱元璋忽见桃林掩映间现出间雅室,“这小子的书房?”
他径直推门而入——三十载 ** 生涯早教他将“避嫌”
二字抛诸脑后。
案头摊开的《礼记》被信手翻开,一页对折的公文随之飘落。
“毛手毛脚。”
老人笑着拾起展开,目光扫过的刹那却如遭雷击。
赫然是份盖着朱红批阅的边关调兵文书,那力透纸背的批复字迹,分明出自朱英之手。
在关外暗中培养了一支超过三千人的骑兵精锐。
这绝非寻常之举。
朱英,有反心!
朱元璋盯着手中密信,瞳孔猛然收缩。
手指下意识要将信纸重新夹回书页间。
就在此时,书房门口突然传来冰刃般的声音:
“擅闯主人书房,可不是客人之礼!”
老皇帝蓦然回首。
只见朱英单手提刀,如铁塔般封住去路,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意。
朱元璋冷笑一声,龙纹宝刀缓缓出鞘。
那双统帅过百万雄师的手,虽已布满皱纹,却仍旧稳若磐石。
“小子,想弑君?”
寒光闪过,刀刃已横在朱元璋颈前。
朱英肩头插着那柄龙纹刀,鲜血浸透衣衫,神色却丝毫不改。
“老匹夫,你终究老了。
“
两柄利刃在日光下交错,映出两张同样坚毅的面容。
“朱老身手了得!”
见朱元璋已被刀锋制住,朱英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左肩伤口灼痛难忍,但他的右手仍稳稳握着刀柄。
边关九载,刀下亡魂无数。
从最初用石块击杀蒙古骑兵夺下弯刀起,生死搏杀早已成为本能。
一道肩伤罢了——以轻伤换命,再划算不过。
冰冷的刀刃贴着脖颈,朱元璋须发皆张。
自登极以来,何曾有人敢这般胁迫天子?但布衣皇帝最懂审时度势,此刻只阴沉着脸随朱英退回凉亭。
“要取老夫性命?”
朱元璋盯着颈间寒芒。
朱英笑意更浓。
“洪武治世,百姓安居乐业,”
朱元璋冷声质问,“有何理由弑君?”
“若仅有洪武一朝,我自当俯首。”
朱英刀锋微转,“可惜继位者不堪罢了。”
话锋忽转:“倒是朱老您——淮西豪杰中,可从未听闻朱兴宗之名。”
朱元璋冷笑:“淮西老卒罢了。”
“朱升先生与您?”
“家兄。”
朱英眉梢一挑。
献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的帝师朱升之弟?难怪此老气度不凡。
“原来如此,难怪先生对军国要务见解独到,竟是世家出身。”
“不知先生可愿与我 ** 大事?”
朱英这番招揽之词刚出口,朱元璋便欲断然回绝。
尚未及开口,忽见朱英府上管事福伯步履匆匆而来。
待看清眼前情景,老者霎时面如土色。
“少主!”
朱英并未松手,仍将刀刃抵在朱元璋咽喉处,低声道:“无碍,福伯先为我包扎。”
福伯上前拔出肩头短剑,掀开朱英染血的衣衫。
听得少主忍痛的闷哼声响起,可那柄寒光凛冽的 ** 依旧纹丝不动地架在朱元璋颈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