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将主司局中设诈,提将以巧言诱人入局,反将善用激将之法,脱将专为败露时谋退路。
风将打探消息、勘察地势,火将以武力镇场,除将周旋善后,谣将散播谣言引人上钩。
林旋翻阅青城派秘籍时暗施手段,离山后诸计并施,终引木高峰入彀。
莫让老千勘破性情,否则必招致杀身之祸。”谣”局已收网,当启”火”局!
青城山脚客栈内,蝶舞为林旋理好衣襟。
沉默良久,她轻咬唇瓣道:”此去凶险,妾身愿为公子冲喜……”
古时战前见血为吉兆,林旋知她心意,却屈指止住话语:”区区蝼蚁何足惧?今夜雪恨后,明日便寻宅院安家。
那时——”他抚过蝶舞发梢,”再品你这道佳肴。”
三月来林旋未越雷池,非因君子之风,实为辟邪真气邪性难抑。
冰心诀如堤阻洪,终需玄门正法疏导。
近日得《易筋锻骨篇》净化大半邪气,再忍数日便可挣脱桎梏。”月色正好。”林旋推开窗棂,”奏一曲吧。”
蝶舞横碧玉箫于唇畔:”公子欲闻何调?”
“《用爱将心偷》。”
此曲源自九十年代《千王之王重出江湖》,剧中龙四肖似林旋师祖。
每当箫声起时,他总摩挲精钢牌九,恍若回到那个凭智谋 风云的年代。
青城派内却人心惶惶。
自余沧海习得辟邪剑谱的传闻流布,江湖客蜂拥夺经。
虽尽数毙于其剑下,派中 亦折损三十余众。
残月映着山门血渍,新一轮杀机正在酝酿。
余沧海毫不在意这些。
他手中的辟邪剑谱乃林旋伪造,内容残缺不全,邪气反而比原本更为浓烈。
阴邪之气与他内心的贪婪融为一体,彻底击溃了他的理智,让他完全堕入疯狂。
如今的他狂妄自大,自以为天下无敌。
在他看来,门下 就算死绝也能再招——只要威名足够响亮,武艺足够高强,拜师者自然会源源不断涌来。
细微的响动传来,余沧海停下了绣花的动作,冷冷道:”近来送死的人倒不少,杀了一茬又来一茬。
噢,今夜到访的似乎是老相识。
木驼子,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百条毒虫往人耳中钻入,令人毛骨悚然。
木高峰暗自吃惊,心想这余矮子果然有两下子,自己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却还是被他察觉。
看着一身大红袍、涂脂抹粉的余沧海正捏着绣花针做女红,即便作恶多端的木高峰见惯了血腥场面,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强忍不适,木高峰推门而入,讥讽道:”余观主好雅兴,这般癖好,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心性大变的余沧海思维已异于常人,对这番讽刺无动于衷:”是啊,得窥辟邪剑谱后方知真假。
木驼子,你且看我绣工如何?”
他哪里会刺绣?布帛上扭曲的图案形似饿鬼道中的狰狞恶鬼,头小腹大,尖嘴突伸。
木高峰对此毫无兴趣,也懒得废话:”余观主好手艺,驼子自愧不如。
听闻观主近日得了桩宝藏,驼子穷困潦倒,特来借几个铜钱度日。”
余沧海冷笑连连:”直说要辟邪剑谱便是,何必拐弯抹角?既然你想开眼界,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一点寒芒已直取木高峰右目。
木高峰慌忙后撤,抽出驼剑便朝余沧海下盘刺去。
他比西宝和尚之流更为狡诈,不仅提前踩点,还抓了些青城 拷问,知晓余沧海双腿已废的秘密。
表面看来行动自如的余沧海,实则靠一个精心培养的侏儒代步。
这本是他的秘密武器,未料未建奇功,倒先沦落为代步工具。
见木高峰专攻下盘,余沧海勃然大怒,料定门 了叛徒泄露机密。
他懊悔当初心慈手软,未将那些 灭口永绝后患。
那侏儒武功不凡,可达昔日余沧海八成水准。
短腿灵活闪转,避开驼剑锋芒。
与此同时,余沧海手中绣花针激射而出,直取木高峰双目。
木高峰急退之际,余沧海已拔剑出鞘,剑光如虹直刺其胸腹。
三道寒芒闪过,木高峰前襟碎裂,露出黝黑胸膛与浓密胸毛,三年未沐浴的恶臭顿时充斥香闺。
余沧海皱眉啐道:”呸!格老子的,你个龟儿子腌臜得很!杀你都嫌脏了老夫的剑。”
“放屁!余矮子,交出辟邪剑谱,驼子立刻走人。
否则定与你不死不休——你能防我一日,防不了千日!”
木高峰的威胁丝毫未能动摇余沧海。
自从修习辟邪剑谱后,他心如狂澜,目中无人,莫说一个木高峰,便是东方不败亲至,此刻也不放在眼里。”木驼子,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余沧海狞笑一声,剑光破空而出。
昔日师父长青子败于林远图之手,含恨而终之际仍念念不忘。
当年三十二招对战,长青子一一铭记,传于余沧海。
然而数十载苦修,这三十二招剑法始终难有寸进,纵使传授他人,亦无人能参透其中玄机。
但余沧海毕竟浸淫辟邪剑法多年,得获残缺剑谱后虽功力未增,出手却愈发迅捷,对剑法领悟亦日渐精深。
寒芒乍现,满室剑影翻飞。
不过五招,木高峰已身中三剑,血染衣袍。
一声怒喝,他猛然撞破房门逃至院中。
院外早有闻声而来的青城 严阵以待。
木高峰刚落地,便被五十余人团团围住——这已是青城派最后的精锐。
退路断绝,木高峰凶性大发。
驼剑舞动如风,在周身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这般拼命打法最耗内力,每一剑都需竭尽全力方能绵延不绝。
剑光霍霍间,木高峰吼声震天,竟在数招间连斩七八名青城 。”废物!退下!”余沧海怒斥一声亲自出手。
木高峰的剑网能挡青城 ,却拦不住余沧海。
二人功力本在伯仲之间,但余沧海身法更胜一筹,加之侏儒从旁偷袭,不过七八回合,木高峰已左支右绌。
生死一线之际,一张扑克牌破空而至,”铮”的一声荡开余沧海长剑。
观战良久的林旋终于现身。”余观主,别来无恙?”
“林平之?!你竟还活着!”
“血债血偿,今夜便做个了断。”
林旋指间扑克牌如雨纷飞,正是融合蓝鹰飞刀绝技所创的”漫天风雨”。
十三张精钢打造的利刃划破夜空,瞬息间结果了十三名青城 性命。
余沧海与木高峰对视一眼,竟默契地同时攻向林旋。
驼剑取上路,青城剑走下盘,两大高手配合无间。
然而在绝对速度面前,一切皆是虚妄。
林旋长刀出鞘,一道清冷弧光自下而上绽放,不仅破尽二人剑势,更削去了木高峰一臂。
重伤之下,木高峰状若疯魔,招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杀招,誓要为余沧海创造致命一击的机会。
林旋在人群中穿梭,身形如电,青城 只见到一道白影在夜色中飘忽不定,却连他使的是什么招数都看不清。
几个机警的青城 转身欲逃,林旋反手甩出一张铁牌。
今夜既是来清算,岂容他们轻易脱身?
木高峰见势不妙,与数十名青城 同时出手。
剑光如雨点般笼罩而下,封死了所有退路,任你身法再快也避无可避。
林旋冷哼一声,倏忽闪至木高峰跟前,一记重踢将其踹向半空。
铁牌破空而至,精准斩过那人隆起的驼背。
这驼峰原是木高峰的诡计,内藏剧毒汁液。
林旋早知其诈,身形一闪避过毒水。
冲在最前的几名青城 却被淋个正着,顿时面目溃烂。
林旋刀锋掠过,顺势结果了这几人。
运气最佳的侯人英终究难逃一死,眉心嵌着那张方块二。
自诩从不亏本的木高峰倒下了。
这场辟邪剑谱之争,他不仅空手而归,更赔上性命,当真成了天下第一赔本买卖。
随着这批精锐尽殁,青城派已然名存实亡。
余沧海这才如梦初醒,指着林旋厉喝:”是你!都是你!”
林旋拭了拭染血的袖口,从容道:”不错。
那夜屠戮青城的是我,断你双腿的是我,散布谣言的也是我。
就连你练的辟邪剑谱——”他嘴角微扬,”也是我亲手伪造。”
“你!”余沧海急怒攻心,猛地喷出大口鲜血。
那假剑谱暗藏凶险,原本靠着鹤唳九霄神功尚能压制。
此刻真气枯竭又怒火焚心,邪功真气顿时暴走,将浑身经脉撕得寸寸断裂。
伴着不甘的嘶吼,余沧海重重栽倒。
忠心耿耿的侏儒刚要抢上前去,两张铁牌已穿透二人咽喉。
半个时辰后,林旋踏出山门。
身后烈焰吞没了整座青城派。
此刻他心神澄明。
这段与林平之的因果,终于了结。
洛阳,古称洛邑,五千年文明在此沉淀。
作为十三朝古都,这里的书香早已浸透每一块城砖。
或许正因文脉太盛,武林反倒式微。
放眼全城,金刀王家已是难得的一流门派——恰是林平之外祖家业。
林旋踏足洛阳并非要与王元霸纠葛,占据林平之的躯体后,替他铲除了青城派与木高峰,恩怨已了。
在王元霸面前,林旋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过客,他向来不喜无故生事。
但若王家之人不识好歹,主动招惹,林旋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前世因工作之故,林旋长期居于拉斯维加斯,唯有休假时才会返回华夏,而洛阳是他停留最久的城市。
大明的洛阳虽与后世风貌迥异,却仍令林旋倍感舒心。
他选择在此定居,纯粹是因喜爱这里的氛围,绝非为了滋事,更非冲着任盈盈而来。
作为千年古城,洛阳胜景无数。
恰逢今年春寒,花期推迟,林旋有幸赶上了牡丹盛会。
购宅安顿后,他便带着蝶舞游赏花木,逍遥自在。
林旋来洛阳只为安稳度日,自然未作遮掩。
很快,王家人便察觉了他的行踪。
得知林平之尚在人世,再结合青城派覆灭的消息,王元霸难免心生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