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论多穷，都要体面
次日下午，苏家别墅。
虽然昨晚睡了个好觉，但苏若雪醒来后并没有太多喘息的机会。公司刚拿到救命钱，积压的事务堆积如山，她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傍晚才匆匆赶回家。
因为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江海市一年一度的“星光慈善晚宴”即将在希尔顿酒店举行。
这不仅是一场慈善活动，更是江海市上流社会的顶级名利场。往年苏家虽然也参加，但都是边缘角色。可今年不同，苏家刚刚拿到了总行的无息贷款，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这张请柬的分量也变得格外沉重。
去了，是展示苏氏集团起死回生的实力；
不去，就会被视为心虚，之前的贷款风波谣言会再次甚嚣尘上。
衣帽间内。
苏若雪站在落地镜前，看着略显空荡的衣柜，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她的手指在一排挂着的衣服上滑过，最终停在一件淡蓝色的真丝晚礼服上。
这是她三年前买的了。那是她刚接手公司时，为了撑门面狠心咬牙买的一件某奢侈品过季款。虽然款式有些老旧，但胜在剪裁得体，而且保养得很好。
“就它吧。”
苏若雪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礼服取下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司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她实在舍不得花几万块去买一件只穿一次的新礼服。
“哎哟！我的祖宗！你就打算穿这件破烂去？”
尖锐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李凤霞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把正在喷着蒸汽的挂烫机。
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淡蓝色的裙子，翻了个白眼：“这裙子我都看你穿了三年了！那是去年的旧款，还是前年的？今晚去的可是全江海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穿成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们苏家没钱吗？”
苏若雪抿了抿嘴，低声道：“妈，衣服只要干净得体就行了。现在公司刚缓过来，没必要铺张浪费。”
“什么叫铺张浪费？这叫投资！这叫门面！”
李凤霞一把夺过苏若雪手里的裙子，恨铁不成钢地戳着苏若雪的脑门：“你看看人家赵少！要是你昨晚答应了他，现在早就穿着几十万的高定，戴着鸽子蛋钻戒了！还需要在这儿翻旧衣服？”
提到赵文斌，苏若雪的脸色冷了下来：“妈，昨晚的事别提了。你要是嫌丢人，今晚你可以不去。”
“我不去？我不去谁给你把关？”
李凤霞哼了一声，拿着挂烫机对着裙子比划：“行了行了，没新衣服就算了。我帮你把这件烫烫平，虽然旧了点，但好歹是真丝的，熨平了也能凑合看。”
“妈，不用了，我自己来…”苏若雪有些不放心。
“你起开！笨手笨脚的，别耽误时间，还得化妆呢！”李凤霞不耐烦地推开苏若雪，拿着挂烫机就往裙摆上怼。
然而，意外就在这一秒发生了。
李凤霞刚才为了预热快，把挂烫机的温度调到了最高档——那是熨烫棉麻材质的温度，根本不是娇贵的真丝能承受的。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焦糊声响起。
紧接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狭小的衣帽间里。
李凤霞手一抖，连忙拿开挂烫机，但已经晚了。
原本光洁如水的淡蓝色裙摆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焦黄破洞，周围的布料也因为高温迅速蜷缩、碳化，像是一块丑陋的伤疤。
空气瞬间凝固。
李凤霞傻眼了，拿着挂烫机僵在原地：“这…这怎么一烫就坏了？这什么破质量啊？肯定是买到假货了！”
苏若雪看着那件彻底报废的礼服，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她唯一一件能拿出手的礼服。
距离晚宴开始，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
“妈！”
苏若雪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圈瞬间红了：“这是真丝！不能用高温熨的！你…你让我现在怎么办啊？”
如果没有礼服，她今晚怎么去参加晚宴？
穿着职业装去？那会被全江海的豪门笑掉大牙！苏家刚树立起来的形象会瞬间崩塌！
“吼什么吼！”李凤霞心虚地把挂烫机一扔，随即又开始撒泼推卸责任，“怪我吗？还不是怪你穷！怪那个废物叶凡没本事！你要是有个满衣柜高定的老公，坏一件衣服至于哭成这样吗？”
“你…”苏若雪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的问题。
这是她在绝境中试图维持的那最后一点点可怜的体面，被母亲亲手撕碎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拿走了苏若雪手中那件还在冒烟的废裙子。
“别急。”
叶凡不知何时靠在了门口，他神色平静，仿佛并没有看到眼前的狼藉。
他看了一眼那个破洞，淡淡道：“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说得轻巧！”李凤霞正愁没地方撒气，指着叶凡骂道，“你个吃软饭的懂什么？现在去买？来得及吗？你有钱吗？那种高档礼服店都要提前预约定制的！难道让你去批发市场买件地摊货回来？”
苏若雪无力地靠在柜门上，苦笑道：“叶凡，别说了。实在不行…我就不去红毯签字了，直接从侧门溜进去，找个角落坐着吧。”
那语气中的卑微，听得叶凡心头一刺。
她是苏家的总裁，是江海市公认的第一美人，本该是今晚最耀眼的星辰，怎么能像老鼠一样从侧门溜进去？
“不行。”
叶凡将那件坏掉的裙子随手扔进垃圾桶，语气不容置疑：“你是苏若雪，要走就走正门，要坐就坐主桌。”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用了多年的老式机械表。
“还有一个小时出发。”
叶凡转过身，目光深深地看着苏若雪，那眼神中有着能让人安定的力量：
“你在家化妆。一个小时内，我带一件新的回来。”
苏若雪愣住了：“一个小时？你去哪买？而且现在的礼服动辄几万十几万…”
“我有办法。”叶凡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帮她擦了擦眼角快要流下来的泪水，“相信我。今晚，无论多穷，咱都要体面。”
说完，叶凡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而迅速。
“切！装什么大尾巴狼！”李凤霞对着叶凡的背影啐了一口，“若雪，你别听他忽悠！他兜里比脸都干净，能买回来什么好东西？我看啊，他就是怕挨骂，找借口溜了！”
苏若雪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理智告诉她，李凤霞说得对。一个小时，没钱没预约，叶凡能去哪弄礼服？
但刚才叶凡那个眼神…
那是昨晚在银行门口，他说“天塌不下来”时的眼神。
苏若雪深吸一口气，走到化妆台前坐下，拿起粉扑。
“那就信你一次。”
“哪怕…哪怕你真的买回来一件地摊货，只要是你买的，我也穿。”
……
苏家别墅外。
叶凡并没有骑他那辆小电驴。
他走出小区大门，来到一个无人监控的死角，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一刻，他身上那种居家好男人的温和气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龙主”的无上威严。
“我是叶凡。”
“十分钟内，让‘凡尔赛宫’的店长清场。我要去取一件东西。”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随后传来诚惶诚恐的吼声：
“遵命！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