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犹豫了一下,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团长,那……要不要让那些新加入的地方武装民兵,暂时先分散回去,等粮食充裕了再集中?这样人少了,粮食就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也好等林老板那边的消息……”
“放屁!”李云龙立刻把眼一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小子出的什么馊主意?!人家刚刚加入咱们团,满心想着上阵杀敌,立功受奖,成为主力部队!
你这倒好,一盆冷水浇过去,让人家回去?这他娘的不是寒了弟兄们的心吗?以后谁还愿意相信咱们?谁还愿意来投奔咱们新一团?!简直是乱弹琴!”
张大彪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也知道自己这主意确实欠考虑,无奈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闷酒。
李云龙也烦躁地灌了一口酒,把空碗往桌上一顿,用手抹了把嘴,眼神里重新透出那股不服输的狠劲:“他娘的!这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没有粮食,咱们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吗?!”
他猛地站起身,在炕前来回踱了两步,“张大彪!你立刻去派侦察兵,多派几组!给老子把眼睛放亮一点,耳朵竖长一点!到处打听打听,多侦查侦查鬼子汉奸的动向!
这眼看就要入冬了,小鬼子那些运输队、补给队肯定也频繁出动!没有林峰,咱们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打他狗日的运输队!伏击!拦截!有什么招使什么招!”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满载物资的鬼子车队:“实在不行,咱们就集中兵力,挑几个软柿子的鬼子据点给他端了!
还好,旅长还算讲点情面,给咱们留了一门大口径的迫击炮!王承柱那小子不是天天嚷嚷着要试试炮吗?就让他用那宝贝,给老子轰!打小鬼子的碉堡炮楼,一炮一个准儿!我看他小鬼子能嚣张到几时!”
张大彪被李云龙这股劲头感染,也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团长!我觉得行!就这么干!我这就去安排侦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团部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门帘“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正是团部的通讯员,也是之前和林峰有过接触的那名年轻干部。
“报……报告团长!”通讯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因为剧烈奔跑而涨得通红,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
李云龙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有些不悦,皱着眉头呵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天塌下来了?”
通讯员喘了几口粗气,努力平复呼吸,快速说道:“团长!是……是村口哨站的小李!就上次遇到林先生的那个小战士!他刚打电话到团部!说……说林先生来了!就在外面山路上等着呢!让咱们赶快派人去青山坳搬物资!林先生亲自指的路!”
“啥?!林峰来了?!”
李云龙听完,先是猛地一愣,仿佛没听清,随即就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瞬间反应过来!
他脸上的阴霾和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和激动!他一把将手里的酒碗扔在炕桌上,也顾不上穿好鞋子,就那么趿拉着,一个翻身利落地跳下炕,声音因为兴奋而提高了八度:“快!张大彪!集合一营!立刻跟老子出发!去青山坳!”
“是!团长!”张大彪也反应极快,轰然应诺,转身就要往外冲。
可就在这时,那名通讯员却一脸为难地拦住了他们,急忙补充道:“团长!张营长!等一下!恐怕……恐怕一个营的人,远远不够啊!”
“不够?一个营还不够?”李云龙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通讯员。
通讯员使劲点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比划着说道:“小李在电话里特别强调!说林先生光是崭新的棉军靴,就给我们带来了整整一万双!
他说那里的东西堆得像山一样!让咱们最好发动全团能动的战士,再尽可能多发动一些可靠的老乡,带上所有能带的运输工具,一起去搬!人少了根本搬不完!”
“一万双棉鞋?!堆得像山一样?!”李云龙重复着这句话,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足足愣了两三秒钟。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心底喷涌而出,化作一阵洪亮至极、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哈哈哈哈!这下咱老李可真是发大财了!发大财了!!快!张大彪!还愣着干什么?!
传我命令!全团集合!除了必要的岗哨,所有人都给老子去青山坳!再去通知各村的老乡,能来帮忙的都来!咱们去接咱们的‘林财神’!搬咱们的金山银山去!!”
两三个小时之后,青山坳入口。
初冬的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山谷间穿梭呼啸。林峰早已换上了一件厚实的现代羽绒服,把拉链一直拉到顶,双手揣在衣兜里,依靠着高科技面料勉强抵御着寒气。
他嘴上叼着一根烟,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浓郁,似乎也能驱散一丝心中的寒意和等待的焦躁。
尽管身处根据地相对安全的区域,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林峰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手里紧握着一把AK-47自动步枪,手指虚搭在护圈上,目光锐利地不断扫视着山谷入口周围的树林和山坡,耳朵也竖起来,捕捉着任何不寻常的声响。
而在他身后,整个青山坳几乎被各种各样的木箱、麻袋、包裹填满,形成了一片令人震撼的物资海洋。
长条形的武器箱码放得整整齐齐,方形的弹药箱堆积如山,印着“压缩饼干”字样的纸箱摞成了墙,装着面粉、猪肉的麻袋更是数不胜数。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几十门被油布覆盖着炮口、如同巨兽般蹲伏着的火炮身影,其中那十门59-1式130毫米加农炮庞大的炮管斜指天空,散发出一种冰冷而凶悍的战争气息,无声地诉说着其恐怖的毁灭力量。
突然,山谷外传来了大量人员行进造成的嘈杂声,密集的脚步声、骡马的嘶鸣声、车轮的滚动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由远及近,正在快速向山谷靠近!
林峰心中一惊,立刻条件反射般端起了手中的AK-47,动作熟练地“咔嚓”一声打开了保险,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身体微微弓起,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虽然他判断很可能是李云龙他们,但在最终确认之前,他必须保持最高警戒。
“林老板!林老板!!”一个粗犷、熟悉而又充满急切欢喜的大嗓门如同洪钟般率先传来,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是李云龙的声音!“哈哈哈!可算把你给盼来了!你可让俺老李想死了!!”
听到这标志性的嗓门,林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关上了步枪的保险,将枪背在身后,这才从巨石后面缓步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见李云龙一马当先,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山谷入口,他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热情,张开双臂就想要给林峰来个热情的拥抱,嘴里那套“哎呀,你可想死俺老李了……”的客气话才说了几个字,他的目光就越过林峰的肩膀,看到了山谷内那无比壮观、堆积如山的物资景象!
瞬间,李云龙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张开的双臂忘了收回,脸上那热情的笑容凝固了,嘴巴保持着半开的状态,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山谷里的景象,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迹!他就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一动不动,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紧随其后的张大彪也快步跟了进来,他先是礼貌地朝着林峰打招呼:“林先生!您……” 后面的“好”字还没说出口,他的目光也顺着李云龙呆滞的视线,落在了那片庞大的物资堆上。
“嚯——!”张大彪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形。他和李云龙一样,瞬间被眼前这远超想象的场面震撼得灵魂出窍,整个人也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僵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和语言功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至少过去了十几秒钟,李云龙和张大彪依旧保持着那副目瞪口呆、如同白日见鬼般的表情,张大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山谷里的“金山银山”,完全沉浸在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之中,无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