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相贴。
浓烈的茅台酒气混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汗味和皂角香,蛮横地钻进鼻腔。这不是温存,是掠夺。
路远根本不会。他只知道用蛮力,嘴唇烫得吓人,粗粝得像砂纸,没头没脑地在她嘴上乱啃。牙齿磕碰在一起,铁锈味儿在嘴里蔓延开。
“唔……”
苏瑶被这股子狠劲儿吓懵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推,掌心下的肩膀硬得像块石头,滚烫,肌肉绷得死紧。
这点猫挠似的力气,对路远来说跟情趣没两样。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但没松开,反而铁钳似的箍住她的腰,恨不得把人揉碎了嵌进自己身体里。另一只滚烫的大手顺着脊背往上游走,隔着薄薄的夏衫,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密的小疙瘩。
太热了。
他整个人就像个大火炉,烤得苏瑶喘不过气。
如果不那么急,苏瑶或许也就认了。毕竟是合法夫妻,这男人长得好,对她也不错。
可他太急了。
就在那只粗糙的大手带着厚茧,蛮横地探进衣摆,触碰到腰间软肉的那一瞬——
苏瑶浑身一抖。
一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凉意,瞬间盖过了身上的热度。
不是害羞,是怕。
这具身体里残留的记忆被强行唤醒。昏暗的土房,刺眼的红双喜,男人像野兽一样沉重的喘息,还有那种几乎要被撕成两半的剧痛……
那些不属于她的惨痛经历,被路远这带着酒气的粗鲁动作,硬生生从脑海深处拽了出来。
苏瑶胃里一阵痉挛,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浸透了工字背心。
“不……别……”
她脸色煞白,从喉咙里挤出两声破碎的呜咽。
路远这会儿正上头,怀里的人软得不可思议,身上那股子奶香味儿直冲天灵盖,激得他眼珠子都红了。他哪里还听得见她的拒绝,动作越发急切粗鲁。
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苏瑶彻底失控。
“走开!”
她猛地曲起膝盖,用尽全身力气顶向男人毫无防备的小腹,双手拼命往外一推。
“嗯哼!”
路远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两步,“哐当”一声撞在身后的八仙桌上。
桌子猛地一震,碗筷乱跳。那半瓶没喝完的茅台酒倒了,醇厚的酒液汩汩流出来,顺着桌沿往下滴答。
屋里死一样的静。
那点旖旎心思,被这一膝盖顶得烟消云散。
路远一手撑着桌沿,酒醒了大半。
他弓着腰,慢慢抬起头。
对面的女人跌坐在椅子里,浑身发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像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了,贴在脸上。
那双总是水灵灵的杏眼里,这会儿全是惊恐。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防备地盯着他。
这眼神,比刚才那一膝盖还要疼。
扎得路远心口直抽抽。
她在怕他。
这个认知像盆冰水,兜头浇下来,把路远从里到外淋了个透心凉。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路远嗓子哑得厉害,撑在桌沿上的手指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条要吃人的虬龙。
他以为这几天他们算是过上了正常日子。她对他笑,给他做饭,还祝他步步高升。
合着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苏瑶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她看着路远那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原本挺得笔直的脊梁骨似乎都塌下去几分,巨大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反应过激了。
这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在这个年代,他想睡自己媳妇天经地义。可她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应激反应太强烈了。
“对……对不起……”苏瑶咬着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声音发颤,“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路远没说话。
他站在那片狼藉的阴影里,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太复杂,有失落,有自嘲,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早点睡。”
扔下这句硬邦邦的话,路远转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门板在他身后“砰”地合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苏瑶脱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苦笑一声。
完了,这梁子结大了。
院子里很快传来冷水冲澡的声音。“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一冲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路远带着一身寒气回屋时,苏瑶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用薄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路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带进来的风都是凉的。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单人床躺下。
两张床之间隔着不到一米,一伸手就能碰到。可这会儿,中间像隔着条银河。
这一夜,谁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还没响,苏瑶就醒了。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下意识往隔壁床看。
空的。
军绿色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床单平整得连个褶子都没有。
走了?这么早?
苏瑶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她慢吞吞地洗漱完,推开厨房门,脚步一顿。
冰凉的灶台上,扣着一个大海碗。碗边压着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条。
字迹潦草刚劲,力透纸背,看得出写的时候有多匆忙:
“团里有急事,这几天不回。早饭在锅里,热热再吃。桌上的钱票收好,想买什么自己买,别省。”
苏瑶揭开海碗。
一碗熬得粘稠的白米粥,两个剥得光溜溜的水煮蛋,还有一小碟她最爱吃的脆腌黄瓜。
都还温着。
苏瑶鼻头一酸,眼眶突然就红了。
这个糙汉子,昨晚明明被她伤了自尊,气得半死,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她留早饭。甚至怕她不舍得吃,连鸡蛋都替她剥好了。
他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她:他不逼她,他给她时间。
苏瑶吸了吸鼻子,拿起那两个温热的鸡蛋握在手里,暖意顺着掌心一直钻到心底。
这男人,其实真的挺好。
她得想办法解开这个疙瘩,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
接下来的几天,路远果然没回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刚升了团长,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苏瑶一个人在家也没闲着。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去地里浇水施肥,就是变着法地琢磨吃的,顺便把家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
空间里的灵泉水是个宝贝,不仅能强身健体,用来浇灌蔬菜更有奇效。
才短短三天,她种下去的小白菜就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尖儿,水灵灵的,看着就喜人。
这期间,她也试着去团部找过路远一回,想给他送点吃的。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哨兵拦住了,说路团长带队拉练去了,归期未定。
苏瑶只能悻悻而归。
路远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天。
家属院里的日子,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
苏瑶每天依旧是早睡早起,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进进出出。在外人眼里,她似乎从那个只会作天作地的“娇小姐”,一夜之间变成了最让人省心的军嫂。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日子过得有多充实。
最大的惊喜,来自院子里的那片菜地。
第五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苏瑶像往常一样推开门,端着搪瓷脸盆准备去倒昨晚的洗脚水。结果刚一抬眼,整个人就僵在了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