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刚撒下去的种子,昨儿才冒个绿头,今儿竟然就长成了一片绿海。
那小白菜长得简直有些妖孽。每一株都足有半尺高,叶片肥厚宽大,一片压着一片,颜色不是那种干巴巴的草绿,而是像最上等的翡翠,绿得流油,透着一股子水灵灵的通透劲儿。
晨露挂在叶片上,要掉不掉的,在初升的日头底下闪着光。
这也太夸张了!打了激素都没这么快!
苏瑶快步走过去,蹲在地头。旁边那一小片空心菜更是无法无天,嫩生生的藤蔓爬满了半个菜畦,掐一把都能滋出水来。
空气里全是那股子清新的蔬菜香,好闻得紧。
苏瑶没忍住,伸手掐了一片小白菜叶子塞嘴里。牙齿刚一合拢,清甜脆嫩的汁水就在嘴里炸开,半点土腥味都没有,比她上辈子吃过的顶级有机蔬菜还要鲜美百倍。
兴奋劲儿还没过,苏瑶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谁家菜地不是面黄肌瘦的几根独苗?她这一院子“翡翠”,要是让隔壁那个眼红病晚期的王嫂子看见,指不定要编排出什么妖魔鬼怪的话来。
在这个讲究“大家都一样”的年代,太突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得赶紧收了!
苏瑶当机立断,找来两个大竹筐,手脚麻利地开始拔菜。
那小白菜根系浅,轻轻一拽就出来了,带出湿润油黑的泥土。她拔得起劲,没多会儿就装满了两大筐,少说也有百十来斤。
看着这堆水灵灵的东西,苏瑶又犯了愁。这么多,她一个人就是顿顿当兔子吃也吃不完。
正琢磨着怎么处理,低矮的篱笆墙外突然探进个脑袋。
“哟!苏瑶妹子,起这么早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嫂子挎着个破菜篮,那双三角眼跟装了雷达似的,死死黏在苏瑶脚边那两大筐小白菜上,抠都抠不下来。
“我的个乖乖!你这菜地是埋了金坷垃了?前儿看着还是荒地,怎么一眨眼长成这样了?”
王嫂子一边说,一边厚着脸皮往院里挤。
她自家的菜地就在隔壁,稀稀拉拉几根黄毛菜,叶子上全是虫眼,跟苏瑶这一比,简直是烂菜叶子比翡翠。
苏瑶把装满菜的竹筐往身后挪了挪,皮笑肉不笑:“嫂子说笑了,哪有什么金坷垃。就是路远之前从山上弄了些腐殖土,我想着别浪费,全拌地里了。没成想这山里的土这么肥,我也吓了一跳。”
她随口胡诌,反正路远不在家,死无对证。
“山里的土这么神?”王嫂子狐疑地打量着那片黑油油的土地,心里酸水直冒。她家那口子怎么就不知道往家弄点好土?
“哎呀,妹子,这么多菜,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吧?这天热,放两天就烂了,多可惜。”王嫂子眼珠子骨碌一转,手已经伸了过来,“你看嫂子家虎子,这两天在那嚎着要吃绿叶菜。咱们邻里邻居住着,你匀嫂子一点呗?”
说着,那只粗糙的大手就要往筐里抓,目标明确,专挑最上面那几颗最大最水灵的。
“啪!”
苏瑶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手背上。
王嫂子吃痛缩手,脸色一变:“你干啥?”
“嫂子,不是我小气。”苏瑶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筐边的菜叶,“这菜是路远顶着大太阳,一锄头一锄头翻地种出来的。他这几天出任务辛苦,我打算把这些腌成酸菜,等他回来给他下面条吃,补补身子。”
她特意加重了“辛苦”两个字。
王嫂子被噎得脸色发青。她想说点什么反驳,可人家疼自家男人,天经地义,她能说什么?
“瞧你这抠搜样,不就几颗烂白菜么,值当这么护着?”王嫂子恼羞成怒,酸溜溜地啐了一口。
“嫂子要是实在想吃,供销社就有,二分钱一斤,也不贵。”苏瑶说完,不再理会她,两手一提,竟是一手一个,将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竹筐提进了屋。
“哐当”一声,房门关上,把王嫂子那张嫉妒到扭曲的脸关在了门外。
“呸!什么东西!喝凉水都塞牙的小气鬼!”王嫂子冲着紧闭的房门狠狠骂了两句,看着自己篮子里那几根蔫头耷脑的葱,气得直跺脚。
回到屋里,苏瑶挑了些最嫩的小白菜和空心菜留着中午吃,剩下的一大半收进空间保鲜,一小半挂在阴凉处晾着,准备做烫菜。
中午,苏瑶给自己做了顿全素宴。
清炒小白菜,只放一点点猪油渣和盐,大火快炒七八下就出锅。那菜叶碧绿生青,入口脆嫩,带着股自然的清甜,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还有那道蒜蓉空心菜,嫩绿的菜梗在嘴里“咔吱”作响,吸饱了蒜香的菜叶滑嫩爽口。
苏瑶就着这两盘素菜,硬是吃了两大碗白米饭。
吃饱喝足,她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灵泉水种出来的菜不仅口感绝了,对身体还好。这两天她感觉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彻底没了,皮肤变得细腻红润,连掌心之前赶海留下的细小伤痕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只是……
苏瑶的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椅子上,原本高涨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一个人吃饭,菜再香也少了点滋味。
也不知道那个糙汉子在部队吃得怎么样。大锅饭没什么油水,他又是个肉食动物,训练强度那么大,肯定馋坏了吧?
苏瑶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路远那晚离开时,那个宽厚却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
那天晚上,她的反应确实太大了。虽然是身体本能的恐惧,但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新婚妻子怕他像怕鬼一样,的确挺伤自尊的。
而且他走的时候,还特意给她留了早饭,连鸡蛋都剥好了。
苏瑶心里那点愧疚又冒了头。
“算了,看在你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去慰问慰问你。”
苏瑶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起身进了厨房。
要送就送点“硬菜”,把他的胃先哄好了,别的事儿才好说。
她心念一动,手里多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足有一斤多重。
在空间里放了好几天,这肉依旧新鲜得像是刚从猪身上割下来的,肉皮上还泛着粉白的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