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茉想起昨天被堵在墙角时，男人紧盯着她的阴鸷眼神，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尽量往外侧坐。
她以身入局印证一件事——贺凛烬这人确实不适合拥有同桌。
当他同桌，每天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惹到他。
怪不得高中三年，从来没有人主动提出过坐他旁边。
当然这都是她自找的，自己选的同桌，哭着也得接受。
贺凛烬发现某小只今天似乎在努力远离他，不停往另外一侧挪动。
那张总是泫然欲泣泪意盈盈的小脸埋在书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一整个早读，她的脑袋就没抬起来过。
贺凛烬起了逗弄心思，往她身边靠，忽的伸手将她的英语书抽走。
结果看到她单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原来睡着了。
他凑近，盯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看，一根根数她睫毛。
早读结束铃声响起。
云茉忽然被吵醒，带着倦意的眼睛睁开，看到一张尽在咫尺的脸，带着交错吓人的疤痕。
她懵了一瞬，随即被吓到，刚睡醒眼睛本就发酸，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
贺凛烬眼神暗下去……这是刚睡醒就被他吓哭了？
他向后撤退，继续眸色阴沉的盯着她脸上的泪痕瞧。
云茉手忙脚乱的抽出纸巾擦眼泪……完了，她好像又把贺凛烬惹恼了。
他那脸色，阴的和什么似的。
贺凛烬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云茉下意识一抖，低着头轻手轻脚的收拾课桌。
下午有节新闻时政阅读课，需要去阅览室上。
学校阅览室建设豪华，一共五层，每层都配备数十套沙发卡座，还有自动饮品贩卖机，可以刷饭卡买东西。
他们今天在三楼活动。
云茉在自动贩卖机购买一瓶茉莉蜜茶，从书架挑选一本最近的新闻周刊，选择人少的一个角落坐下。
茉莉蜜茶喝完一半她想去卫生间。
恰好身后穿过书架不远就是卫生间。
这节课三楼只有他们一个班。
几十个人分散在各个角落安静阅读，显得空旷寂静。
卫生间设在楼梯拐角，这会儿没什么人去。
洗手台前有镜子。
云茉洗完手对着镜子拨弄了几下头发。
从初中开始到现在，她几乎没换过发型。
一直都是空气刘海齐肩短发，发色偏冷棕，天生的颜色。
看了六年，这发型也看腻了。
云茉打算从现在开始留长发，等上大学就换发型。
走出卫生间，甩甩手，一抬头，脚步顿住。
真是不巧。
又碰到了贺凛烬。
贺凛烬站在通道铁门处，那是卫生间和阅览室的连接门，必经之地。
他抱着手臂，身体靠着墙，姿态懒散随意，听到动静，眼睛倏而抬起，漫不经心看过来。
好像故意站在那里等她似的。
不是好像，应该就是。
云茉想立刻转身回去，可脚步却僵在原地。
转念一想，有什么好躲的？
大庭广众之下，贺凛烬能把她怎么滴？
她咬咬唇，鼓起勇气，低着头往过走。
云茉抬起脚，刚要迈过门槛。
长长的手臂横在她身前，将门挡住。
她低着头，嘴唇死死咬着。
不让过是吧。
行。
她忽然弯下腰，打算从他手臂下方钻过去。
一条腿横过来，将下方的路也堵死。
云茉实在没招了，只得挺直腰板看他。
在心里碎碎念，贺凛烬这个大坏蛋，拦住她又想干什么？她今天没招惹到他吧？也没撞到他啊？为什么不让她走？她只是上个卫生间，又怎么了？
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唯唯诺诺。
云茉轻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微笑，眼睛盯着他的锁骨处，乖巧的问，
“有，有事吗？”
这世界上再没比她更怂的人，她为自己感到不耻。
卫生间旁边有个小格子间，是用来放扫除工具的杂物间。
贺凛烬长臂一捞，将她推到杂物间角落，别人从外面看不到的死角。
云茉心里一紧，这熟悉的场景，为什么又来一次？
她不懂。
贺凛烬将她罩在里面，一手撑着墙，从侧面看，像在壁咚似的。
云茉低着头，眼睫轻颤，心里想着……他不会又要捏她下颌吧？
这次没有。
他俯身，将唇贴近她耳侧，语气很轻，“为什么接近我？”
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通这件事。
其实他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
因为答案可能会让他不高兴。
大概率是他猜的那样，可他又想，万一不是呢？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
云茉下意识瑟缩，脖颈悄悄染红，身体莫名发软。
她忍不住抬手挡住脖颈，因为那里有点敏感。
为什么接近他？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云茉低着脑袋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熟悉的掐下颌环节还是来了。
贺凛烬捏着她的下颌，还等他没用力，她很顺从的配合他的力道抬起脑袋。
这样可以避免自己疼痛。
一回生，二回熟。
云茉眨了眨大眼睛，无辜的瞧着他。
贺凛烬一愣，凶巴巴的盯着她，眼睛危险的眯起。
好凶！
云茉觉得眼角发酸，又忍不住想哭。
那就哭吧。
既然忍不住，那她为什么要忍？
她就是爱哭，怎么了？
她就是要哭，能把她怎么样？
决堤的泪水哗哗往下流，看得贺凛烬又是一愣。
他干什么了？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怎么又哭起来了？
他就这么可怕？
怎么对着那些小猫小狗笑的那么温柔，对着贺清许笑的那么羞涩，一对着他就又哭又抖？
难道她就这么讨厌他？
哼！
贺凛烬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松开她，转身走了。
云茉闭上眼睛缓了下，又回卫生间洗把脸。
对着镜子看自己红红的眼眶。
烦人。
讨厌的坏蛋，总是惹她哭。
她回到自己刚才坐的那张小沙发，视线随意一瞥，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一直到阅读课结束，她拿起空空的饮料瓶子，准备扔到垃圾桶，这时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她去卫生间之前，里面明明还剩半瓶饮料，回来就没了……
所以剩下的那半瓶被谁喝掉的？
脑海中又闪过某人偷喝她水的画面。
会是贺凛烬吗？
云茉松手，瓶子落到垃圾桶。
什么时候能抓他个正形？
为什么要喝她的饮料？
这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