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
姜家的日子，过得像是地狱。
老太太醒来后一口咬定是姜雨薇撞的，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炸碎了姜家最后的希望。
律师再次给出的意见更加悲观。
“姜先生，现在情况对你们非常不利。”
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冷静。
“受害人已经苏醒，并且指证明确。在没有视频证据的情况下，法院会更倾向于采信受害人的证词。”
“加上你女儿确实有接触过老人，从法律角度来说……”
律师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必输无疑。
姜雄坐在律师事务所的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的头发这几天又白了好几根。
眼眶深陷，脸颊凹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姜雄的声音沙哑，带着最后的挣扎。
“任何办法都行，只要能救我女儿……”
律师沉默了片刻。
“除非能找到当时的视频证据，证明老人是自己摔倒的。”
“或者……”
律师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
“私下和解。”
“和解？”姜雄的眼睛亮了一下。
“对，私下赔偿一笔钱，让对方撤诉。”律师说道。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要……要多少钱？”姜雄的声音在颤抖。
“对方之前开口要一百万。”律师说道。
“不过现在老人醒了，他们掌握了主动权，这个价格……恐怕还会涨。”
姜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百万……
他们家哪来的一百万？
他这些年做生意，虽然赚了点钱，但也就攒了三十来万。
一百万，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除非卖房子，那可是他半辈子的心血啊！
走出律师事务所。
姜雄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整个人像是一座雕塑。
他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那些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喂，老李，我是姜雄……”
“哦，老姜啊，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热情。
“那个……我最近遇到点事，想跟你借点钱……”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几秒后。
“老姜啊，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我最近手头也紧……”
“你知道的，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这边也是一堆烂账……”
“要不你找别人问问？”
啪。
电话挂断了。
姜雄的手垂了下来。
他又拨通了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手头紧。”
“最近投资亏了。”
“家里刚买了房。”
“孩子要上学。”
各种理由，各种推脱。
那些平时喝酒吃饭时拍着胸脯说“有事儿尽管开口”的朋友，这个时候全都消失了。
姜雄站在街边，看着手机里那一长串的通讯录。
忽然觉得可笑。
这么多年的人情世故，到头来竟然连三十万都借不到。
他的手在颤抖。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
夜幕降临。
姜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一进门，就听到张兰尖锐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
张兰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钱借到了吗？”
姜雄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张兰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你打了一天电话，一分钱都没借到？”
“姓姜的，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用心？！”
“我用心了！”姜雄的情绪也上来了。
“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借！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借？”张兰冷笑一声。
“我看是你平时做人失败！”
“要不然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你……”姜雄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打开了。
姜雨薇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惨白，眼眶红肿，明显是刚哭过。
“爸，妈，你们别吵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疲惫。
“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去扶那个老太太，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姜雨薇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几天的折磨，已经将她从那个高高在上的“校花女神”，彻底打落成了一个狼狈不堪的可怜虫。
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梦到自己被关进监狱。
梦到父母因为她倾家荡产。
梦到所有人都在指责她，辱骂她。
她后悔了。
无比的后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绝对不会去扶那个老太太。
绝对不会。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雨薇……”
张兰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里也难受。
她走过去，将女儿搂进怀里。
“别哭了，妈一定会救你的……”
“一定会……”
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姜雄站在一旁，看着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姜雄拿起来一看。
来电显示——王昆昊。
他麻木地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王昆昊。
这个名字让他愣了一下。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用？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王昆昊那带着少年人特有清朗，却又充满焦急和愤怒的声音。
“叔叔！是我，王昆昊！雨薇她……她还好吗？”
听到王昆昊的声音，姜雄的内心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穷小子。另一方面，王昆昊又是目前唯一能证明女儿清白的证人，尽管律师说用处不大。
“是昆昊啊……”姜雄的声音沙哑而疲惫，“雨薇她……不太好。”
“叔叔！”王昆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义愤填膺的怒火，“薇薇都和我说了！那个老太太醒了之后，居然反咬一口！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简直不是东西！”
他骂得很大声，连旁边的张兰和姜雨薇都听见了。
姜雨薇哭声一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父亲手里的电话，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微弱的希冀。
王昆昊的愤怒，听起来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