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雄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倒是真心喜欢自家闺女。可惜，就是太穷了，也太天真了。喜欢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拿出一百万？
“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姜雄有气无力地说道，“警察和律师都信老太太的话，我们……我们没办法了。”
“怎么能没办法！”王昆昊的声音听起来比姜雄还要激动，“叔叔，雨薇是做了好事！她那么善良，怎么能让她受这种委”屈？这不公平！绝对不公平！”
“公平？”姜雄苦笑一声，“这社会，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他混迹商场多年，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王昆昊在平复情绪。
王昆昊当然是在演戏。他正站在自家楼下的拐角处，脸上没有丝毫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姜家的惨状。争吵，哭泣，绝望。
前世，他家也是这样。父亲一夜白头，母亲以泪洗面。而姜家呢？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王昆昊在心里冷笑，嘴上却用一种带着决然的语气说道：“叔叔，我知道我现在一个学生，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我真的看不下去了！那一家人，太欺负人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被气得不轻。
“叔叔，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我想找你聊聊，当面聊。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王昆昊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又有些坚定，“我想请你喝酒，就当是……陪你解解闷。”
请我喝酒？
姜雄愣住了。
一个穷学生，请自己喝酒？他能去什么地方？路边摊吗？
姜雄本能地想拒绝，他现在哪有心情跟一个小屁孩喝酒聊天。
但王昆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叔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心烦。但我真的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坏人就这么得逞！”王昆昊的语气充满了不甘，“就算……就算最后真的没办法，我也想听听您说说心里的苦。您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最后那句“您一个人扛着，太累了”，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姜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太累了。
这几天，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公司的事务，银行的贷款，女儿的官司，妻子的埋怨，朋友的冷漠……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而现在，一个他看不起的穷小子，却说出了最懂他的话。
这让姜雄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动。
“好吧。”姜雄松了口，“你说个地方。”
“就在……就在咱们市中心的‘百姓家常菜’怎么样？”王昆昊提议道，“我听说那里的菜不错，价格也实惠。我请客，叔叔你可千万别跟我抢。”
百姓家常菜？
姜雄皱了皱眉。那地方他知道，就是个很普通的馆子，人均消费也就五六十块钱。
这小子，还真是个穷鬼。
不过转念一想，姜雄又释然了。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请自己去这种地方，估计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这份心意，倒也算难得。
“行，就那吧。”姜雄答应下来，“几点？”
“就现在吧，叔叔。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半小时后到。我在门口等您。”王昆昊的语气听起来很急切。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姜雄站起身，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谁啊？你要去哪？”张兰警惕地问道。
“王昆昊，那孩子约我出去喝两杯，聊聊雨薇的事。”姜雄一边穿鞋一边说。
“他？”张兰的脸上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一个穷小子，能有什么用？跟他聊不是浪费时间吗？你还有空喝酒？”
“去听听总没坏处。”姜雄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毕竟是目击证人，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细节呢？”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现在，任何一点希望他都不想放过。
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想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把心里的憋屈和烦闷都发泄出来。
看着父亲出门的背影，姜雨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王昆昊……
这个一直像舔狗一样围着自己转的男生，在这个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的时候，竟然是唯一一个还愿意站出来的人。
虽然他穷，没什么本事，但这份心……
姜雨薇的心里，第一次对王昆昊产生了一丝除了利用之外的、微不足道的感动。
“嗯！如果他表现的好，那就多给他点甜头尝尝。”
“就让他拉拉小手吧，不能再多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张为她和她的家庭量身定做的大网，已经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