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嘀”的一声,电梯停在四十层。
许嘉遇走向家门,垂眸看着自己按在指纹锁上的指尖。
没想到。
滴答一声。
智能门解锁,微微弹开一条细缝。
许嘉遇步入玄关,将女士挎包放至手边的鞋柜处。
胡桃木鞋柜色泽温润,顶层是专用以置放背包的地方。
购房两年,这是它首次发挥了这项作用。
许嘉遇抬头,偌大的家空阔整洁,已经绝育的缅因猫正趴在定制猫爬架上甩尾巴。
日复一日的景色,寻常到仿佛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他猛地转头,白色方包仍静静立在鞋柜上。
片刻后,他倏然阖上眼帘,封闭所有视线。
在看什么?
他简直像一条可笑又可悲的愚犬。
换了鞋,许嘉遇径直走向浴室。
先前穿的黑风衣搭在脏衣篓里,他指尖挑开胸前的衣扣,将身上这身一起丢了进去。
——明明已经回了家,淋过雨就应当直接洗澡,他为什么还要特意换了衣服出来?
迈入浴室,温热的水从花洒里涌出。
水珠划过他肌理分明的身体,一路下行,汇入月白色瓷砖上。
——明明决定绝不同她说一句话,那么漫长的一顿饭都坚持了下来,他为什么还要将车开到她面前?
手掌按在洗发露上,不经意多按下好几泵。
——明明告诉自己要冷眼旁观,他为什么还是开启车门,将她送回了家中?
手指穿过黑发,许嘉遇闭着眼,分手那天她残忍决绝的话尚能在耳畔清晰回响。
她的声音素来甜美,激动哭喊时反而更加甜腻,一字字话音像是一把裹了糖衣的刀寸寸划过心口。
她说:“许嘉遇,你还不懂吗?我不需要你,以后也不会再需要你了!”
——她真的不会再需要他了吗?
许嘉遇睁开眼。
好像也不见得吧。
–
【应该看得出来吧,小鱼的傲娇。】
丢失在许嘉遇车上的小CK挎包价值299元。
蒋跃婷闷自合算一番,发觉这只包购入时间不足一年,统共只背出去过不到十次,左除右减也没背回本。
可是要她为此去询问许嘉遇的联系方式,她还没有脸皮厚到那个地步。
倒非是什么余情未了。
她对许嘉遇乃是纯粹的愧疚。
这份愧疚在分手的次月里便隐隐生出,随着她后续陆陆续续增加见识而逐渐加深。
因为愈是同其余人接触,目睹那些上个月说爱谁,分手的下个月就能爱上别人的故事,便愈发意识到许嘉遇在感情上的纯粹。
当然,蒋跃婷对那些人的行为并无什么指点之意,毕竟他们移情别恋的速度同她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在更换心动对象这件事上,她自称一声教主,其余人恐怕都只配沦作教徒。
但她的教徒里绝对不会有许嘉遇的身影。
因为自与她分手之后,足足六年,许嘉遇没再谈过一个女朋友。
蒋跃婷倒不会自恋地认为许嘉遇是在为她守节。
她暗恋过他那么久,太清楚这家伙有多难搞定,明白许嘉遇是极难喜欢上他人的性子。
他只是遇不到下一个喜欢的人。
如此想来,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把他泡到手的?
作为许嘉遇二十七年人生里的唯一一名女朋友,蒋跃婷也不清楚自己和其他的追求者到底有什么区别。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她比别人更花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