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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行李箱走到客厅时,刘璐正叉着腰抱怨:
“甩脸子给谁看?不干净还不让人说了?跟个孩子计较,真有出息!”
看见我手里的箱子,她声音陡然拔高:
“哟,真演上了?”
儿子张强皱着眉站起来:
“妈,你真要走?就为这点事儿?”
“这点事儿?”
我重复着,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冰冷。
刘璐冷笑一声,突然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甩到我面前。
“走也行,先把账结了!”
“你住这三年的住宿费,按次卧算,一个月一千五,三年五万四。伙食费算你一天二十,三年两万一千九。轩轩后续保姆费,先付半年,两万四。还有……”
她哗啦啦翻着页,美甲鲜红得刺眼。
“还有你这一身油烟味,走了我不得请家政里外打扫消毒?一次五百不算多吧?”
我盯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指着最后一项:
“打扫卫生费用?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
刘璐扬起下巴。
“妈,你心里没数吗?你住那屋,还有你经过的地方,全是炸串味儿!窗帘、沙发、地毯都得专业清洗!这费用不该你出?”
小孙子轩轩在一旁玩玩具车,头也不抬:
“奶奶臭臭,要消毒!”
我眼前发黑,扶住沙发背。
张强摸了摸鼻子,低声劝和:
“妈,璐璐算的其实也不多。您这些年摆摊,应该也攒了些吧?拿出来先把这些结了吧,别闹太难看。”
“我没钱。”
我挤三个字提起箱子,只想立刻离开。
刘璐猛地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箱子把我带得踉跄,腰狠狠撞在茶几角上。
钻心的疼让我瞬间冒了冷汗。
“想走?没门儿!”
她死死攥着箱子拉杆,“今天不结清,你休想踏出这个门!强子,把你妈身份证先拿来扣下!”
我捂着剧痛的后腰,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
他却只是假装低头看手机。
那一瞬间,二十几年的含辛茹苦彻底粉碎。
“好,你们要算账,是吧?”
我忍着腰间的疼痛站直身体。
“那我们就好好算算!”
“张强,你上大学四年,学费生活费,我炸了三十万根串!”
“你们结婚,买房首付三十五万,我炸串摊凌晨三点收摊,整整五年没睡过一个整觉!”
“刘璐,你生孩子住月子中心八万八,是我出的!那钱是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油烟里熏出来的!”
“轩轩出生到现在,奶粉、尿布、玩具、衣服,哪一样不是我偷偷塞钱?”
“这五年来,我带孙子,熬夜喂药、早起做饭,白天还要去守摊子。你们给过我一分钱吗?现在跟我算伙食费?我吃你们一口饭,都得用血汗还利息!”
我气得浑身哆嗦,眼泪却流不出来,只剩心口一片冰凉的麻木。
“钱呢?我哪还有钱?非要逼死我,你们才甘心?”
一片死寂。
张强突然抬起头,脸上挤出一种刻意的温和:
“妈,您看您,我们哪能逼您呢?”
他走过来扶我坐下,被我甩开。
“妈,您真手头紧,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
“您不是还有套老房子吗?”
我心头猛地一颤。
他眼神闪烁继续说着:
“那房子虽然旧,地段也不好,听说也有拆迁的风声。估计也拆不了几个钱,但总归能值点。”
“要不,您先过户给我们,就当抵了这些费用。”
刘璐也立刻假惺惺地附和:
“是啊妈,房子您拿着也没用,过了户,这些账一笔勾销,我们还是一家人。”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那套他们平时嫌又破又偏的老房子,听到可能拆迁,立刻就成了肥肉。
我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写满了算计的脸一阵恶心。
“那套老房子。”
“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