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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爷爷,都过去了。”他抬起头,语气平静,“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替他们看看这太平日子,也替他们守住该守的东西。”
李利国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他站起身,走到顾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爹娘和你哥的样子。以后在轧钢厂,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我。别一个人扛着,你爹娘不在了,我就是你的长辈,就是你的爷爷。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顾凡心里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爷爷。”
“对了,你现在转业到地方,你的档案要不要改回来?”李利国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目光落在顾凡身上,藏着长辈对晚辈的在意。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顾凡记忆里一扇蒙尘的门,却只露出一片模糊的光影——他对那段过往没多少清晰印象,只记得当时自己处于半昏迷状态,脑海中唯一的碎片,是一张轮廓模糊的国字脸,至于那人是谁、说了什么,全都记不清了。
而那段模糊的记忆背后,藏着他被送上开往北方战场列车的真相。想登上那趟列车,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成为一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可那时的顾凡,只有14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而且当时他们家遭逢变故,父亲与哥哥因公牺牲,母亲积郁病故,他是妥妥的成了烈属遗孤。
当时,无论是军管会还是后来的街道办,都把烈属血脉看得极重,绝不会让烈属的后代再上战场冒险。
可偏偏有人为了让顾凡能顺利参军、奔赴前线,私下动了手脚,将档案里“烈属遗孤”四个字,悄悄改成了“逃荒孤儿”。
也正因这份被篡改的档案,当初李利国在部队翻阅顾凡资料时,因为档案上的信息与他记忆里的亲人后代完全对不上,这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在这北方战场上屡立奇功的顾凡就是自己的侄孙。
幸好李利国心思缜密,没仅凭一张纸下结论。而是一方面特意派人去南锣鼓巷95号院进行调查。另一方面,又派人去前线寻找顾凡当面核对情况。两方面信息一对上,才终于揭开了档案背后的真相,认回了自己的亲人。
“……”顾凡嗫嚅着没把“报仇”两个字说出口,他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有对过往遭遇的愤懑,有对敌人的痛恨,更有几分在长辈面前的克制,那些带着戾气的话,他实在不敢在李利国面前轻易说出口。
“孩子,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李利国早已看穿顾凡压在心底的愤懑与打算,眼神里满是了然与体谅,语气却陡然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我不会去阻止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是一名军人!”
为了查清顾凡资料被篡改的真相,他派人暗中调查,多多少少也摸清了南锣鼓巷95号院的底细,知道那四合院里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腌臜事。以他的身份和能力,若想出手解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他没有,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比起自己出面扫清障碍,让顾凡亲手去面对、去解决这些恩怨,才是最好的。而他,只需在背后默默支持,成为顾凡最坚强的后盾。
“是!铭记于心!”顾凡猛地挺直脊背,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敌人比较狡猾,藏得很深。有关于我的资料,暂时就不改回来了,免得打草惊蛇。”
是谁篡改了他的资料?连李利国这样的大领导,多次派人调查都没能查到半点线索。可想而知,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有多狡猾。
当然,顾凡心里清楚,这一切的背后,必然和南锣鼓巷95号大院的某些人脱不了干系。至于“某些人”具体是谁,此刻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他回来了,他会亲手让四合院里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们付出代价,更会顺着这条线索,一点一点将潜藏在暗处的“老鼠”们给挖出来。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利国看着他坚定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后面有爷爷呢。”
“李爷爷……谢谢!”顾凡的声音忽然有些发哑,眼眶微微发热。那句“后面有爷爷呢”,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他心中积攒已久的压抑与孤勇。这份无需多言的支撑,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他安心,也让他更有底气去面对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
“跟我还客气什么?”李利国笑了,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袋水果糖,塞到顾凡手里,“刚从南方运来的,甜得很。”真如他所说那般,这袋水果糖是他特意托人从南方捎来的。就像当年老战友总把仅有的糖塞给他一样,这份跨越两代的战友情,早成了彼此心里最暖的牵挂。
顾凡看着手里的水果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彩色的光,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画面——父亲牵着他的手,走进老领导家,他抱着糖罐,吃得满脸都是糖渣。
“李爷爷,我都这么大了,还吃这个……”顾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多大也是孩子。”李利国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别在这杵着了,回去收拾收拾,去轧钢厂报到吧。我也要出去了,今天就不留你了。记得按时吃药,你身上的伤可不能马虎。”
“知道了,李爷爷。”顾凡把水果糖揣进兜里,站起身再次敬礼,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窗前的李爷爷,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关切。顾凡心里一热,握紧了兜里的水果糖,也握紧了掌心的信念。
红星轧钢厂,四合院,刘海忠、贾东旭、何雨柱、许大茂、刘光齐、阎解成,禽兽们,我,顾凡回来了……
军用吉普车驶离军属大院,车轮碾过49城的柏油马路,卷起一阵轻微的尘土。窗外的街景热闹非凡,自行车铃声、小贩的吆喝声、工厂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这是49城独有的生机。顾凡看着窗外,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军装口袋里的水果糖,心里却早已开始盘算即将到来的轧钢厂任职。
车子行驶了约莫半个钟头,终于抵达红星轧钢厂。
提及红星轧钢厂,绕不开创始人娄振华。
早年间,他凭借精准的商业嗅觉与踏实肯干的劲头,将轧钢厂从一个小作坊,一步步发展成49城举足轻重的工业支柱,家底丰厚到在当地有“娄半城”的名号——这既是对他巨额财富的形容,也是对其在工业领域极高地位的认可。
1954年公私合营浪潮来临,娄振华主动响应号召,先是捐出部分股份支持国家建设,后续又将大部分股份无偿上交,不求实际利益,只为博得一个拥护政策的好名声。
车辆刚到厂门口,顾凡就愣住了——只见保卫科的上百位保卫员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工装,戴着军绿色帽徽,整齐地列队站在门口两侧,像两排挺拔的白杨树。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吉普车上,眼神里满是火热的敬佩,甚至带着几分虔诚。
吉普车停下,顾凡推开车门下车。18岁的年纪,身形挺拔如松,左脸颊的伤疤非但不显狰狞,反而添了几分战场历练出的锐气。他刚站定,队列里就响起整齐划一的敬礼声:“顾团长好!”
声音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顾凡心头一热,抬手回礼:“同志们好!”
目光扫过眼前的队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李铁柱站在最前面,脸上的胡茬刚刮过,眼神依旧憨厚;王磊站在第二排,肩膀挺得笔直,胳膊上还留着朝鲜战场的枪伤;还有小张、老赵……都是他在部队里带过的兵,是跟着他在炮火里摸爬滚打过的兄弟。
看着这些熟悉的身影,顾凡仿佛又回到了朝鲜战场——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列队,只是身后是硝烟,面前是敌人;而现在,他们站在和平的土地上,身后是轰鸣的工厂,面前是需要守护的家园。
“都别站着了,进去说。”顾凡拍了拍李铁柱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战友间的熟稔。李铁柱咧嘴一笑,赶紧引着他往厂里走,身后的保卫员们才有序解散,却依旧有不少人忍不住回头,偷偷打量这位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的“传奇团长”。
顾凡跟着李铁柱走进红星轧钢厂办公大楼,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和纸张的气息。会议室的门早已敞开,厂委书记周德文、厂长杨卫民等几位领导正站在门口等候,见到顾凡进来,周德文率先迎了上去。
他五十多岁,头发虽已花白,眼神却依旧矍铄,双手紧紧握住顾凡的手,力道足得让顾凡清晰感受到他的热情:“顾团长,久仰大名!你在朝鲜战场炸碉堡、冒死救伤员的事迹,咱们厂里工人都传遍了,能把你这样的功臣请来当保卫处处长,是我们红星轧钢厂的福气!”话语里满是敬重,半分没有因为顾凡18岁的年纪而轻视。
顾凡回握住他的手,语气谦逊:“周书记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以后在轧钢厂工作,还得靠各位领导多指导。”
一旁的杨卫民也上前两步,他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笔挺的干部服,领口的纽扣扣得严丝合缝,眼神干练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他伸手与顾凡轻握片刻,语气客气却透着距离感:“顾处长,以后轧钢厂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厂里的机器设备、生产物资,还有上千名职工的人身安全,都得靠你和保卫处的同志们多费心。”
顾凡心中了然——这就是四合院世界里,聋老太太背后的保护伞杨卫民。表面看着正直干练,实则惯会假公济私,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点头应道:“杨厂长放心,保卫处一定守好轧钢厂的安全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