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庄桃林
桃花漫天飞舞,恍如仙境。四人立于桃林当中,风卷着花瓣落在贡桌的香炉上,火星子溅起一点,又被风按下去。
“既是结义,那便需分个长幼次序出来,某今年二十了。”张飞观叶珩和赵云不过十七八岁,也就关羽与自己年岁可能差不了多少,自己不是大哥,怎么也得是个二哥。
“关某今年二十有三了。”关羽并没有多想,只是见张飞报出年岁,便也报出年岁。
叶珩可不想做老三,更不想关二爷成关大爷,这多别扭。
他指尖捻了片落在肩头的桃花,晃了晃才开口:“我几人既因一场争斗相识,不如我们以武来定排行吧。”
张飞眼睛一亮,这明显出乎意料。他撸起粗布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认为自己的武力并不输任何人,早已无敌于涿郡,当即应下,“好,比武好啊,好,哈哈哈。”
关羽虽然不在乎所谓排名,但自身的傲气却让他认为自己绝对不弱于人,“关某也没有异议。”
至于赵云一切都听师哥的,微微点头,还是十七少年的赵云无论如何,注定只能当‘赵四’了。
倘若晚上几年,赵云也未必不能争一争大哥,不过现在他还不是那个名扬天下的‘常山赵子龙’。
见几人都没有异议,叶珩便提议:“云长兄与翼德兄先行比试吧,我与子龙日日都在比,目前我比他强上一些。胜者者和我打,败者和子龙打吧。”
言罢,关张二人便各自在武器架上挑选武器,张飞选了一杆长枪,而关羽选中了一把长刀。
待叶珩示意开始后,关羽便冲向张飞,利用前冲之力,一招‘力劈华山’,张飞躲闪不及,以长枪挡之,堪堪挡住,震得他手臂发麻,长枪险先脱手。
紧接着,便是二刀,三刀,接踵而至,俱被张飞接住,但若第四刀劈下,张飞自认为万万不可能接下。
趁着关羽第三刀劈完之际,张飞快速攻去,他的枪竟不以‘刺’为主,更像是使棍驱赶着什么,赶紧反攻几式后,便投降了。
张飞怕啊,挡住关羽前三招,已是颇为不易,就连第三刀也不能算完全接下,更何况他看出来了,关羽每一刀比之前一刀刀势与气力都是成倍递增,若是到了第四刀,自己不仅会败,还会败的很惨,甚至可能会重伤。
可是张飞未能想到,这般厉害的刀法只有三式,不过两人若继续打下去,不至力竭,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
“哈哈哈,痛快痛快,云长这刀法相当不俗,我老张服了。”
从未有人能与张飞过上这么多招,虽然败了,但张飞也是性情中人,不免对关羽一阵夸赞。
“如若不是翼德相让,胜负还尚未可知呢。”
关羽不知为何张飞会投降,只当是对方觉得胜不过自己,但既然对方已然认输,自己也只好受下。
关羽不知道为什么,但叶珩却明白,张飞应当是惧怕关羽的第四刀,殊不知哪里有所谓的第四刀。
“云长兄,翼德兄,你二人既已分胜负,那便歇息一番再继续比试吧。”
叶珩见关张二人决斗落幕,微微一笑,向二人提议。
张飞拍了拍胸脯,笑着冲赵云和叶珩开口:“我老张这身肉可不是白长的,某刚才认输得早,还没使上力呢!”
关羽则是摸了摸美髯,“无妨,关某也尚有余力。”
其实关张刚刚确实损耗了大半气力,但赵云与叶珩不过及冠年岁,难免让二人起了轻视之心。
“既然如此,那云长兄,那我便讨教了。”
叶珩拿出一杆兵器,取下套在枪头的麻布,赫然是童渊给叶珩的‘破阵逐光’。
枪头在阳光照射之下,显得异常亮眼,险些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安之竟有如此神兵,真是羡煞我也。”
张飞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长枪,羡慕不已,对叶珩调笑一番。
“这是临行前,家师所赠,我与子龙各有一把。”
叶珩也是颇为自得,这长枪初得时,便爱不释手,可是破阵杀敌,耍帅撩妹的神兵利器。
“哦?”
“子龙也有,你们兄弟二人可真是好福气。”
“你们二人的师父如此阔气,不知是哪位名师?”
张飞也是用枪之人,两把神兵,这可是大手笔啊,对二人师父起了好奇之心。
“家师童渊,早已隐世不出。”
赵云抢先一步答道,对师父是童渊这件事也是相当自豪。
“可是枪神童渊?”
“能拿出这两杆绝世神兵,也难怪了。”
“应当是了”
张飞自问自答,二人师从童渊,相比枪法不俗,不过弱冠之年,张飞还是很有信心。
不多时,叶珩与关羽缠斗数百招,仗着神兵利器与枪法的快与巧,叶珩侥幸胜过被张飞消耗半数的关羽。
叶珩从小跟随童渊学习枪法,天赋之强,就连童渊都赞不绝口,只是天生调皮捣蛋,童渊也从未当面承认其天赋,不想看这‘小人得志’的场景。
紧接着便是张飞与赵云间的斗争,赵云虽是三国第二猛将,可这个时间段并不是巅峰时期,也不过初出茅庐。
凭着张飞被关羽消耗半数气力,赵云也是缠斗许久,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反倒是赵云力竭,被张飞以枪尾击中,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
“今日真是痛快,从未有人能与某僵持如此之久,先是云长,再是子龙。”
“天下英雄当真如过江之鲫。”
“倒是某小看天下英杰了。”
张飞不仅没有力尽,反倒兴奋不已,只觉得酣畅淋漓,不由向天感叹。
“翼德,我观你枪法卓绝,只是微微有些怪异,倒有些像棍法。”
叶珩自幼学习枪法,加之每日与赵云探讨,赵云集百家之长,于是便深知各路枪法与其套路。
张飞的枪法招式却闻所未闻,枪法舞得似棍法,但却又相当精妙。
“某少年时,老爹让我跟随一位枪法大家在山上学枪,后来虽学完了枪法招式,却老是不得其意,师父对某非打即骂,一气之下就跑回来了。”
“但是某也不敢回家,某就跑到家里乡下的产业,跟着下人养猪,某每日就看着猪,猪也不听话,于是便用竹竿驱赶,不知不觉就使出了枪法。”
“但是久而久之,某发觉枪法变味了,也没太在意。后来还是被老爹和师父找到了,师父拿长棍追某,某逃到猪圈,迫不得已拿起竹竿自卫,竹竿在手,我便如驱赶猪一般,打得师父抱头鼠窜。”
张飞将过往缓缓道来,倒像小媳妇般拘谨。
几人面面相觑,倒也相信了这离奇的故事,可是不知为何,嘴角就是止不住上扬。叶珩更是上前拍拍张飞肩膀,一副‘哥懂你’的表情。
“好了好了,不讲这些,既然排名已定,事不宜迟,这便向苍天起誓,结为生死兄弟。”
张飞转移话题,提及结拜事宜。
叶珩闻言,当即上前将贡桌上的香烛重新理好,橙红火光便舔舐着香头,很快腾起袅袅青烟,混着桃花香飘向半空。
他率先拿起三炷香,双手举过眉心,声音沉了几分:“今日我叶珩,与关羽、张飞、赵云,于张家庄桃林相聚。”
关羽也取了香,美髯随动作轻晃,目光扫过身旁三人,语气郑重接道:“以天地为证,以桃花为媒。”
张飞攥着香的手劲颇大,指节泛白,嗓门亮得震落枝头花瓣:“结为异姓兄弟,此后有福同享!”
赵云虽年少,眼神却格外坚定,跟着念出最后一句:“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说罢,四人将香插入香炉,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起身时,四双眼睛相对,皆露出坚定之色——从此刻起,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能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是即将在乱世中掀起波澜的桃园四杰。
春风拂过桃林,花瓣落在四人肩头,仿佛为这场结义献上最浪漫的见证。
张飞上前搂住三人的肩膀,大笑着:“走!回庄里接着喝!今后咱们兄弟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