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实在没想到,自己昨夜尽心竭力、甚至可以说是冷血地为主家处理了天大的麻烦,换来的不是嘉奖,竟是如此下场!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一旁始终沉默的秦舞阳,眼中带着一丝期望——哪怕他只是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证明一下昨晚是钱小姐驾车而非自己。
秦舞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挣扎,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大哥……父亲……昨夜之事,阿福他毕竟……”
“你闭嘴!”秦大少打断了他,“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怎么,秦舞阳,你是想亲自去官府说明昨晚钱小姐也在车上?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能把这事抹平?你要真有本事自己处理干净,当初就别让这奴仆去擦屁股!否则,你就把嘴给我闭上!”
秦舞阳被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在父亲和几位族老面前被兄长如此呵斥,顿时蔫了下去,还是颓然地坐了回去,闭上了嘴。
齐霄的心沉了下去,这个秦舞阳,果然是个银样镴枪头,关键时刻根本靠不住。
他知道,现在任何形式的反抗,无论是哭诉还是辩解,都只会招来更严厉的镇压,甚至可能被当场以“忤逆主上”的罪名打个半死,然后再强行画押。
形势比人强。
在大少爷的催促和管家递上印泥的逼迫下,齐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的……小的知错了,小的画押……谢老爷、大少爷……给小的……一条活路……”
他伸出手指,蘸了殷红的印泥,在那张认罪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今日的活计免了,回你屋里待着,安分点。”
他走出那间厅堂,挪回那间柴房,反手关上了木门。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后,齐霄一直强撑着的伪装崩溃!他猛地一脚,踹向墙角那堆散发着霉味的草堆!
“嘭”的一声,干枯的草料四散飞溅!
“狗日的!一群王八蛋!”他压低声音,恨不得立刻召唤出重甲骑兵,将秦家杀个鸡犬不留!
但他残存的理智拉住了他。
“那张认罪书……秦家现在留着,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怕事情败露时有个替罪羊。只要事情不再发酵,短时间内我应该还是安全的。”
“三个重甲骑兵……这是我的底牌,但还远远不够。现在翻脸,就是自取灭亡。县衙的官兵不是摆设。”
他慢慢坐到地上,背靠着土墙。
“秦家……秦舞阳……秦大少……你们给我等着。今日之辱,他日我齐霄必百倍奉还!”
齐霄在柴房里待了没多久,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是一名家丁,将他带到了庄园角落一个堆放杂物的僻静小房间里,只留下一句“在此等候吩咐”,便从外面锁上了门。
这显然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齐霄心中冷笑,倒也乐得清静,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空间里,再次进行了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重甲骑兵两名!】
又是两个!齐霄心头狂跳。
现在,他麾下已经有了五名重甲铁骑!
这股力量,在这庄园内已是碾压性的存在。
在小房间里,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白天加黑夜,除了有人从门缝塞进来两个冰冷的窝头,再无任何打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阿福!出来”
齐霄心中一凛,听出是秦家庄园的护院头目之一,姓李,身手不错。
他做好了随时召唤重骑兵的准备。他猜测,很可能是官府来人了,秦家这是要把他交出去顶罪!
门被打开,李护卫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眼神扫了他一眼:“跟我走,去马廊。”
果然!齐霄的心沉了下去,去马廊,那里地方宽敞,恐怕官兵就在那里等着拿人!
他心中已然做了决定:只要一到马廊,看到官兵,立刻召唤五名重甲骑兵,先将这秦家上下屠个干净,然后趁乱杀出重围!
至于之后会被官兵追捕,亡命天涯会如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跟在李护卫身后,低垂的眼眸中寒光闪烁。
当他被带到马廊时,预想中官兵林立的场面并未出现。
只见秦家大少爷正负手而立,神色平静,仿佛昨天那逼迫画押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更让齐霄惊讶的是,那辆熟悉的青绸马车就停在一旁,车帘掀起,钱小姐正由丫鬟搀扶着走下马车。
看到齐霄到来,钱小姐用手帕轻轻掩了掩嘴角,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开口道:“阿福是吧?昨夜之事,秦公子已经处理妥当,并未有人报官,只是一场意外,已然揭过。你……不必再挂心了。”
齐霄悬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实处。
危机……解除了?他不用去顶罪了?
但紧接着,一丝寒意又爬上了脊背。
那昨天那份让他按了手印的认罪书呢?秦大少爷和钱小姐此刻绝口不提,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齐霄知道,那张纸绝不会被销毁,只会被秦家收藏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秦大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钱小姐今日要回府,你驾车,护送小姐出城。”
“是,大少爷。”齐霄低眉顺眼地应道,熟练地坐上马车车辕。
马车驶出秦家庄园,出了江宁府城,来到郊外十里长亭处停下。这里早有钱家更大的车队在此等候。
钱小姐在下车前,示意丫鬟递过来一小锭银子,二两的模样。
她看也没看齐霄,只是对一旁的侍女说道:“这点银子,赏给这下人压压惊吧。”
侍女连忙接过,转手塞给刚跳下车的齐霄:“拿着吧,钱小姐赏你的。”
齐霄接过银子,感受着那熟悉的重量,心里却涌起一股荒谬和恶心。
二两银子。
昨天是买他认罪的定金,今天是赏他“压惊”的施舍。
他豁出性命、昧着良心去维护的“贵人”,给出的“酬谢”和“补偿”,竟然和昨天的“封口费”一模一样,分文不差!
她钱家富可敌国,马车上一块帘子恐怕都不止这个数!
在她眼里,要不是看在秦家面子上可能不会赏这二两白银!
他脸上却挤出一个卑微笑容,躬身道:“谢……谢钱小姐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