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燕紧紧蹙起了眉头。
怎么办，到底该选哪一个？
她虽然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成绩在全年级都名列前茅，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头衔之所以能落在她头上，仅仅是因为苏阳对担任这种职务毫无兴趣，主动放弃了而已。
即便如此，凭借着多年的刻苦学习，在这片由成百上千尊神祇投影构成的神域中，她也能辨认出接近一半的神明名号。
这个成绩，放在这几十名学生里，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放眼望去，大部分同学此刻都还是一脸茫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数量庞大的神像之间乱转，估计能认出一两个教科书上反复强调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可认识，不代表会选。
她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前所未有的高负荷。
这太难了。
首先，要把那些陌生的神名和神像的具体形象对应起来。
那个手持琵琶的，是四大天王之一的【持国天王魔礼海】，教科书记载，其琵琶声可动人心魄，是范围性的精神攻击，位列仙班，神位不低。
那边那个身旁跟着一只神犬的，是【千里眼】，天庭的情报官，神职特殊，善于侦查与勘破虚妄，是任何团队都梦寐以求的辅助角色。
还有那位……是【电母秀天君】？
雷部众神之一，掌管闪电，是纯粹的元素类战斗神祇，破坏力惊人。
仅仅是第一步的辨认，就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
紧接着，是第二步，更困难的分析。
要在大脑中快速检索关于这些神明的所有信息，分析祂们在天庭官僚体系中的具体品级，权柄的优劣，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
持国天王，神位高，是南天门的守护神将，攻防一体，选择他，未来会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强大战士。
但这选择过于中规中矩，不够出彩。
千里眼，能力非常罕见，战略价值极高。
在团队中的地位无可替代。
但……终究是辅助。
她刘如燕的目标，可不是躲在别人身后。
电母……战斗力绝对是这几个选择里最强的，雷电之力至刚至阳，对妖魔有天然的克制效果。
可祂在雷部的地位并非顶尖，上面还有雷公，更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未来的上限会不会被限制住？
每一个选择都通向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
每一个选项的背后，都牵扯着复杂的利弊权衡。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她看着那个第一个选中巨灵神的王浩，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刘如燕的心里却没有羡慕。
巨灵神？
不过是个天庭的先锋官，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
这种选择，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要的，绝不是这种未来。
她的野心，远比这些人要大得多。
可这份野心，此刻却让她在众多的选择面前，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大脑因为过度思考甚至开始隐隐作痛，无数的神名，品级，权柄在脑海里打架，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就在刘如燕的大脑快要被无数选项挤爆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了苏阳。
然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阳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神像之间来回穿梭，焦急地比对。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悠闲地在一尊尊神像前踱步。
当他路过一尊托着宝塔，面容威严的神像时，刘如燕看见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古怪的，想笑又强行憋住的神情。
那是【托塔天王】。
天庭的兵马大元帅，位高权重，是无数学生梦寐以求的选择。
他笑什么？
刘如燕的心里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她快步走到了苏阳身边。
“苏阳，你看得怎么样了？”
她用关切的语气问道，“是不是也觉得很难选？这里的神明太多了。”
苏阳刚刚平复下看到某个见到儿子就塔不离手的大元帅的笑意，转头看见是她，便随意地摆了摆手：“还行吧。扫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惊喜，但是基本上也都看完了。”
这一句话，直接给刘如燕听傻了。
什么叫……基本上都看完了？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已经把这些神全都认出来了？而且……而且你已经有选择目标了？”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也不过才十几分钟。
她自己光是辨认和分析那几尊热门神像，就已经心力交瘁。
而苏阳，居然已经把这片广阔神域里的上百尊神像全都看了一遍，并且得出了结论？
这怎么可能！
苏阳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他反问道：“你还没选好吗？”
这句平淡的反问，让刘如燕感到了一阵羞耻和难堪。
她咬了咬下唇，脸上露出几分委屈和无助：“我……我确实还没想好。选择太重要了，我怕选错一步，就……”
“没事。”苏阳打断了她的话，“等我选完，帮你也选个厉害的。”
这话说得极其张狂，但从苏阳嘴里说出来，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刘如燕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苏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那……在你看来，目前这里最好的选择是哪一个？”
苏阳闻言，下巴朝着不远处一个偏僻的角落扬了扬。
“那个。”
刘如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尊毫不起眼的神像。
那神像黑面浓须，身穿战甲，胯下骑着一头猛虎，一手持银鞭，一手托着元宝。
神像旁的石碑上，只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财神】。
刘如燕懵了。
“财神？”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苏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福禄寿三神，连同财神，在神话体系里是出了名的品阶不高。
他们神职特殊，能为人带来好运和财富，但论及战斗能力和神位等级，根本无法与天庭那些真正的神将相提并论。
选择财神，未来的路基本就是成为一个富家翁，或者给某个商业集团当个吉祥物，这跟她刘如燕的雄心壮志背道而驰。
苏阳摇了摇头。
“此财神非彼财神。能在这种级别的神域碎片里，碰到这一位的投影，真的是走了天大的运，捡了不知道多大的漏。”
刘如燕更疑惑了：“可是……神像旁边只写了财神。”
“我记得教科书上说，财神体系很庞杂，有武财神关公，文财神范蠡，还有其他五路财神，都是些财部的星官。”
“你怎么就确定这一尊很厉害？”
苏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分析道：“你看神像的特征。”
“关公是红脸长髯，手持青龙偃月刀，这明显不是。”
“范蠡是个文官形象，更不可能骑着老虎拿着鞭子。”
“再看这一尊，黑面浓须，骑黑虎，手持银鞭。这三样东西合在一起，指向的就只有一位。”
苏阳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带着有些兴奋。
“峨眉山，罗浮洞，赵公明！”
“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
刘如燕听得心神摇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些知识，是教科书上从未记载过的秘闻！
她再次确认道：“他……真的有那么强吗？”
苏阳点点头，斩钉截铁：“当然。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天蓬元帅，在赵公明面前，连提鞋都不配。真动起手来，赵公明一鞭子就能抽死一群那样的。”
这句话，让刘如燕完全沦陷了。
天蓬元帅，已经是她认知中的顶点了。
而赵公明，居然比天蓬元帅还要强上无数倍！
这是一个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机会！
一个足以让她一步登天，将所有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机会！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血液冲上头顶，让她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苏阳没有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他解释完之后，就准备再看看有没有其他遗漏的惊喜。
“好了，我要去那边再看看剩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
后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瞬间一黑，天旋地转。
苏阳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就软软地朝着地面倒去。
在他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刘如燕的声音。
“谢谢你，苏阳。”
“谢谢你为我铺好了这条通天大道。”
“从今天起，你我，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