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汗水蒸发的咸湿气。
孟尝君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的骨头都叫嚣着要散架,皮肤上传来的灼痛感更是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神经末梢。
他刚才不是在练功。
他是在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逼迫自己的身体去适应,去进化。
但看着视野中那清晰的【武劲拍打功未入门(1/5)】字样,他那张满是汗水和尘土的脸上,裂开一个畅快的笑容。
值了!
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甘美的果实。
“哥……”
里屋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孟思议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哥哥,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泫然欲泣。
“你……你流血了……”
孟尝君这才低头看去,胸口和后背的皮肤,因为和粗糙的沙袋表面反复摩擦撞击,已经有好几处破皮,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他挣扎着,用双臂撑起身体,对着妹妹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
“没事,小伤。练功嘛,都这样。”
他强行坐直身体,剧烈的体力消耗让他眼前一阵发黑,腹中更是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孟思议小跑过来,端着一碗凉好的温水。
“哥,喝水。”
孟尝君接过来,仰头便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发出的咕咚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温水入喉,总算驱散了一些喉咙里的火气。
他看着妹妹担忧的小脸,心里一动,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联邦币,塞到她的小手里。
“思议,去市场口的王屠夫那里,买二斤最肥的五花肉回来,再要一副鸡架。”
他必须补充营养。
这种强度的修炼,对身体的消耗是恐怖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肉食和能量补充,他可能还没把功法练成,自己就先垮了。
“可是……哥,我们钱不多了……”孟思议捏着钱,有些犹豫。
“去吧。”孟尝君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不容置疑,“钱没了哥再赚,身体练垮了就什么都没了。听话。”
打发妹妹出门后,孟尝君再也支撑不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爬上床,头刚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得天昏地暗。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彻底黑了,屋子里点着那盏熟悉的油灯,妹妹正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写着作业。
炖锅里飘来浓郁的肉香。
孟尝君猛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惊愕地发现,身体上那种火烧般的疼痛感,竟然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点轻微的酸胀。
掀开衣服一看,原本那些破皮渗血的地方,此刻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周围的红肿也消退了许多。
这恢复速度……也太变态了!
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面板。
【境界转化:当武学经验值达到上限时,可直接提升武学境界,同时反馈于身体……且能消除练习带来的疲惫和伤痛,恢复满状态。】
虽然自己还没到经验值满额,无法享受完全恢复的待遇,但仅仅是修炼带来的反馈,就已经具备了如此强大的恢复效果。
这简直是为他这种穷人量身定做的神技。
他心思电转,又想到了另一项功能。
【状态掩饰:能够隐藏或调整自身修为和身体状态。】
这玩意儿,现在看着没用,但以后绝对是阴人的顶级利器。
想象一下,一个看起来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候,突然爆发出武炼境的力量,那画面……
孟尝君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哥,你醒啦!”
孟思议听到动静,惊喜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快吃饭吧,肉都炖好了。”
兄妹俩围着桌子,就着昏黄的灯光,将那锅五花肉和鸡架汤吃得干干净净。
孟尝君足足吃了五大碗米饭,才感觉腹中的饥饿感被压了下去。
稍作休息,待腹中的食物消化了一些后,他没有丝毫迟疑,再次走到了那个沙袋前。
他脱掉上衣,露出精悍的上半身。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嘭!”
“嘭!”
“嘭!”
沉闷的撞击声再次在小屋中回荡。
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被震裂,细密的血珠混着汗水,在他的皮肤上流淌。
疼痛感比第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剧烈。
但孟尝君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几个数字。
(1/5)。
快了!还差四次!
只要再来四次这样的折磨,他就能跨过那道门槛!
他咬碎了牙,将所有的痛楚都化作撞向沙袋的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一次用肩膀狠狠撞在沙袋上,身体软倒下去的瞬间。
那个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在他脑海中响起。
【+1】
孟尝君瘫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却畅快地笑出了声。
他调出面板。
【姓名:孟尝君】
【境界:无】
【武学:武劲拍打功未入门(2/5)】
付出就有回报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他决定今晚就到此为止,过犹不及,而且明天还要去巡天司当值,必须保留体力。
洗了个冷水澡,将身上的血污和汗渍冲掉,孟尝君和妹妹道了晚安,各自回房。
躺在床上,他却毫无睡意。
十天,五百五十联邦币。
胡立那张嚣张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
孟尝君冷静地盘算着。
修门需要钱,估计得花个二三十。
加大肉食摄入,每天至少要多花十几块。
十天下来,光是这两项开支就不是个小数目。
他必须想办法搞钱,而且是快钱。
至于胡立……
孟尝君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算计。
今天在胡立面前,他表现出的惶恐、恳求,甚至最后那认命般的颓然,都是演出来的。
他故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将还款的希望寄托在“十天后发薪水”这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上,就是为了麻痹对方。
他要让胡立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吓破了胆,只能乖乖凑钱的软柿子。
只有这样,胡立才不会在这十天里再来骚扰他,给他留下宝贵的发育时间。
如果他今天表现得稍微硬气一点,胡立或许会忌惮他的巡天司身份,但同样会对他多加提防。
一个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巡卫,远比一个被捏在手心里的软蛋要麻烦。
胡立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把人逼到绝路,再欣赏对方挣扎的模样。
而孟尝君,就给了他想看的东西。
“十天……”孟尝君喃喃自语,眼神幽冷,“希望你到时候,还笑得出来。”
……
第二天清晨。
孟尝君准时出现在屯粮街巡天司的差役房。
他换上了一身不合身的灰色制服,这是不入编巡卫的标志,胸口连个正式的徽章都没有。
差役房里闹哄哄的,十几个和他一样穿着灰色制服的见习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吹牛打屁。
“老孟,这儿!”
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
孟尝君循声望去,一个身材瘦高,长得尖嘴猴腮,活像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的青年正朝他挤眉弄眼。
柳青言,外号“瘦猴”,巡天司见习工里的老油条,消息灵通,嘴碎心热。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身高近两米,膀大腰圆,正埋头啃着一个巨大的肉包子,他叫牛大壮,性格憨厚,力大无穷。
这两人,是孟尝君在巡天司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猴子,大山,早。”孟尝君走过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柳青言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问:“哎,老孟,听说你昨天发了笔小财?总管赏的?”
“哪儿有的事,就一点菜钱。”孟尝君含糊地应付着。
“切,小气。”
柳青言撇撇嘴,随即又换上一副八卦的表情,“你听说了没,咱们巡天司可能要变天了。沈巡卫长那边,好像又要把他一个儿子塞到咱们屯粮街来。
孟尝君心里一动。
屯粮街巡天司内部的派系斗争,他早有耳闻。
巡行总管和副巡行总管都不太理事,都是巡卫长管事。
而巡卫长又分为俩派,两派斗得厉害,下面的人也得跟着站队。
他们这些不入编的见习工,就是最底层的炮灰,谁上台都得被踩一脚。
“跟咱们有啥关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牛大壮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又塞了半个包子进嘴里。
“你懂个屁!”
柳青言用手指戳了戳牛大壮的胳膊,“这叫提前布局!万一沈家的人上来了,咱们提前烧烧香,报上大腿以后日子也能好过点!”
孟尝君只是听着,没有插话。
他环视四周,巡卫大厅里的人明显分成了好几个小圈子,泾渭分明,显然都是各个派系的外围人员。
只有他们三个,还有另外几个独行侠,游离在这些圈子之外。
就在这时。
“踏,踏,踏。”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原本喧闹的明亮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一个身穿黑色烫金边巡卫长制服,腰挎长刀,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过全场,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屯粮街巡天司巡卫长,沈守仁!
整个巡天司大厅里,落针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