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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越过那扇气密门,并没有那种常见的BOSS战前的恢弘场景。

这里是一间办公室。

确切地说,是一间甚至可以称得上温馨、充满了行政气息的档案室。地面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这在这儿显得格外讽刺),空气里甚至有着现磨咖啡的香气。墙上挂着那种激励员工的标语画,上面画着一只正在微笑剪羊毛的卡通绵羊,配文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请保持温柔。”

如果不是林谎眼尖,看到了那个标语画角落里还没擦干净的溅射状血迹,这里简直就是模范公务员的休息室。

“这里没……没人?”

朱迪手里并没有枪(刚才掉了),她只能紧紧握着拳头,紫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柜子,耳朵抖个不停。那种死一般的寂静反而比刚才的惨叫声更让她不安。

“那些穿白大褂的‘羊医生’大概正忙着在隔壁给‘食材’注水呢。”

林谎随手拉过一张看起来很昂贵的人体工学椅,一屁股坐下,双腿极不规矩地搭在了那张红木办公桌上。他伸手在笔筒里拨弄了两下,从里面夹出了一份还带着体温的文件。

“来看看,萝卜头。看看这些平日里总是喊着‘被肉食动物欺压’的弱者们,私底下都在写些什么日记。”

那是一个封皮上印着【绝密:Zootopia人口结构优化与营养供给计划(二期)】的黑色文件夹。

朱迪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她的瞳孔就猛地放大了。

那不是日记。

那是一份让人毛骨悚然的……“屠宰与养殖指南”。

【关于“掠食者”的处理规范(内部流转版)】

1. 定义更正: 在本中心,“掠食者”一词不再代表具有社会地位的公民,而特指“高蛋白肉源”。

2. 关于“午夜嚎叫”的使用剂量:

药物不是为了让它们发疯,而是为了进行**“去人格化”**(De-personification)。

一旦拥有理智,肉质就会发酸。只有在极度狂暴、纯粹野性的状态下,通过大量运动(撞击笼子)产生的肌肉纤维,才符合上层对于“野味”口感的需求。

注:北极熊的脂肪含量过高,建议加大剂量使其燃烧脂肪;黑豹的肉质紧实,适合生食,请注意保留完整的皮毛。

3. 食草动物的觉醒: 我们曾是食物链的底端,但在这个伟大的新时代,数量即是正义。通过控制药物和舆论,我们将成为真正的牧羊人,而那些狮子老虎……不过是关在栅栏里的牛羊。

4. 关于狮市长的“特别处理”: 狮心肉是大补之物。请务必让它保持在一种“极度绝望但又无法求死”的临界状态。那种因为悔恨和恐惧而分泌的肾上腺素,是这道主菜最好的调味料。

……

“呕……”

朱迪再也忍不住了,她捂着嘴,即便是在经历了那么多血腥场面后,这几行冰冷、理性的文字依然击穿了她的心理防线。

这种把智慧生物当成牲畜来分析口感的语气,比直接吃人还要恶心一万倍。

“这不对……这根本不对!”

朱迪颤抖着,手指死死抠着桌角,指甲几乎要把木头抓破:

“食肉动物从未伤害过我们……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是文明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文明?”

林谎合上文件夹,发出一声轻嗤。他摘下墨镜,那双狐狸眼在日光灯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萝卜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个副本的主题叫‘崩坏的乌托邦’。”

“在原来的电影里,绵羊副市长用‘午夜嚎叫’是为了制造恐慌,通过嫁祸食肉动物来夺取权力,把它们赶下台。”

林谎的手指在文件封面那个绵羊logo上重重点了两下,声音变得低沉而阴冷:

“但在这个怪谈世界里,那只羊的野心……进化了。”

“它不光要权力。”

“它还要吃肉。”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世界观反转。反转通常在于“受害者其实是加害者”,而这里,原本被视为强者的食肉动物,实际上早已沦为了流水线上的罐头。

那些在城市里失踪的动物、那些发疯的野兽,根本不是意外。

这是圈养。

整座动物城,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羊群”建立的巨大牧场。

而那些平时看起来弱小、温顺、甚至有点笨拙的绵羊们……才是手握屠刀的屠夫。

“副市长……”

朱迪的脸色惨白,她想起了那个总是跟在狮市长后面,抱着一堆文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个子母绵羊——贝尔薇瑟(Bellwether)。

“它才是幕后黑手?”

“还能有谁?”林谎从桌子上拿起一只做成胡萝卜形状的录音笔(讽刺的是,这本该是朱迪的道具,此刻却摆在这里当战利品),在手里转了转:

“你想想,谁能在市长眼皮子底下建这么大的地下工厂?谁掌握着所有的交通监控?谁总是那一副‘我被欺负了’的可怜相?”

林谎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那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前。

透过玻璃,可以俯瞰整个地下工厂的全貌。

那是地狱般的景象。

流水线上,穿着防护服的绵羊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工作。一只曾经在动物城新闻里出现过的知名老虎主播,此刻正如同一只被去掉了灵魂的死肉,被铁钩挂着,送进了远处的分割车间。

而在更深处,一个被层层电网和重兵把守的独立隔间里,散发出一股让林谎怀里那封黑色信封剧烈颤抖的气息。

“而且,我打赌。”

林谎按住胸口躁动不安的白夜花(恶婴),眼神锐利地穿透了层层阻隔,锁定了那个独立隔间:

“那位真正的大餐……我们的狮子市长,就在那里。”

【叮——】

【主线任务更新:最后的晚餐】

【描述:在这场颠倒的食物链盛宴中,猎人变成了猎物。但狮子毕竟是狮子,即使是在砧板上,它的“心脏”依然掌握着这个城市最后的秘密。】

【目标:在它被吃掉之前,拿到“狮心鬃毛”。】

林谎看着那个弹出的血色任务框,嘴角微微上扬,重新把墨镜架回了鼻梁上。

“走吧,萝卜头。”

他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那条松松垮垮的领带,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既然知道了剧本,那我们就得去抢戏了。”

“去见见那位即将上桌的‘主菜’。”

“顺便问问它……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像当初被它辞退的那个员工一样绝望。”

就在林谎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

办公室角落里的传真机突然“滋滋”地响了起来。

一张印着最高级别红色警报的文件缓缓吐出。

林谎侧目一扫,只见那上面赫然印着两张通缉令照片:

一张是一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红狐狸,赏金高得吓人。

另一张是一只神情坚毅的兔子警官,备注是:【口感极佳,特别留给道格队长】。

“看来我们的名气已经传到厨房了。”

林谎一把扯下那张通缉令,塞进朱迪手里,笑得有些嚣张:

“拿好,这可是你这辈子最值钱的一张照片。”

“现在的我们……”

“已经是这座城市里,除了市长以外,最顶级的食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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