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可要坚持练下去，对母后的身子好。”朱棣也接了一句，有些惊讶地看向小小朱。
“嘿嘿，其实是奶奶身子本来就不差，之前就是操心太多。现在少想些杂事，天天开开心心的，自然没病没痛。再加上修身养性，真能活到一百岁呢！”小小朱咧嘴笑道。
“好好好，那咱就努力活到一百岁！”老太太也笑开了。
“陛下、娘娘，太子妃带着允炆殿下到了。”这时，老太太的贴身宫女进来通报。
“让他们进来吧。”老太太语气平静地吩咐。
“是。”宫女退下，将人领了进来。此时，小小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拜见父皇、母后，见过四弟、弟妹。”吕氏走进来，带着儿子，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
“拜见皇爷爷、皇祖母、父王、四叔、四婶。”朱允炆也规规矩矩地行礼。
他和之前的朱高炽乍看有些相似，都是文质彬彬的。但朱高炽那孩子，其实像太子一样，表面温和，内里却藏着锋芒，并不是真的呆板怯懦。而眼前这个，看着就有点死板，还没被老朱亲自教导过，一直跟着那些书呆子学，加上吕氏也不会教，把孩子教得既刻板又只会讨好，心胸也渐渐狭隘了。当然，现在这些还看不出来。
“参见太子妃。”朱棣一家也回礼。
“听说四弟一家来了，我特意过来看看。”吕氏又解释了一句。
“嗯。”小朱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大妹、二妹和允熥呢？”这时小小朱开口问道。
“英哥儿啊，允熥还在睡呢。我已经吩咐了，等他醒了就让他来拜见四叔。婉儿和薇儿她们……”说着，吕氏望向老太太他们。
“没事，女孩子也没什么不能见的，能来就来吧。”老太太没反对，况且大孙子都开口了，哪能拒绝？
“顺子！”小小朱直接喊了一声。除了朱棣一家，没人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殿下！”顺子和几个太监都在外面候着，旁边还站着皇帝、太子和太子妃等人的贴身太监。
九十二
小小朱发话：“去，把大妹小妹都叫来。四叔来了，哪能不见个礼？还有允熥那个懒虫，叫他赶紧起身。再赖床，我这做大哥的亲自去揪他，看他屁股还想不想要！”
顺子早习惯了这般差遣。即便皇上和太子都在场，只要这两位没开口拦着，他便只管照小小朱的吩咐办。
不多时，朱婉、朱薇她们都被领了过来。朱允熥果然又是刚睡醒的模样，也不知怎的整天犯困。
几人上前行礼：“拜见皇爷爷、皇奶奶、父王、四叔、四婶！”
老朱一挥袖：“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目光扫到朱允熥时，那小子吓得直缩脖子。
“朱允熥，又才睡醒？”老朱问道，“这都正午了，怎么还在睡？”
“我……”朱允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抬头！”小小朱一声喝，惊得众人都望过来。小朱和朱棣他们都露出讶异的神色，只有老太太始终含笑看着。
小小朱边走边训：“你做错什么了总低着头？皇爷爷还能吃了你不成？”
见大哥走近，朱允熥壮着胆子抬起头，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大哥，皇爷爷太凶了……上次不是看见他打十七叔嘛？”
“好小子！”小小朱照他脑门敲了一记——这招还是跟父亲学的。朱允熥疼得龇牙咧嘴，却也没哭闹，兄弟俩反倒更亲近了。
“皇爷爷教训十七叔，是因为他读书不用功。你呢？可曾认真念书？”
“当然认真！我这脑袋聪明着呢！”朱允熥挺起胸膛。这话不假，他们朱家儿郎个个天资聪颖，否则老朱怎能开创帝业，小朱怎能成为众臣称道的太子，这位皇长孙又怎会备受宠爱。
“既然用功，怕什么？皇爷爷只教训犯错的孩子。没犯错就挺直腰杆！我们朱家男儿，堂堂正正做人。再说——”小小朱挑眉，“你还怕疼不成？”
“没事儿，我自己摔的，大哥你就算敲我脑袋，我也不怕！”朱允熥又说道。
“那你到底怕啥？爷爷问你话，你就老实答，挺起胸膛来，错了就认，没错就好好说。你老低着头像什么样子，哪像个男子汉！你说，你是不是男子汉？”小小朱故意激他。
“我当然是男子汉！”朱允熥一挺胸，想也没想就喊了出来。
这一嗓子，把全家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哈……”老朱正要笑出声，心想不愧是他老朱家的大孙子，真有办法，三两句就把那个畏畏缩缩的弟弟激出了胆气。
可还没等他高兴完，旁边的老太太伸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妹子，你掐**啥？”老朱有点不满。
“你那大嗓门，允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别又给你吓回去了！”老太太说道。
“啊，对对对！”老朱连忙点头。
果然，那边的朱允熥一听见老朱的声音，下意识又想低头，可小小朱一直在旁边瞪着他。
“嗯？”小小朱一声轻哼，朱允熥立刻又把胸膛挺了起来。
“皇爷爷，我就是困，没注意时辰，也没人叫我。”朱允熥说道。
“嗯？该读书的时候，也没人喊你吗？”老朱又问了一句，虽然尽量放轻声音，但那模样还是让四叔家的几个孩子有点害怕。
朱允熥有小小朱在旁边壮胆，倒是镇定不少。
“怎么回事？老大，东宫那些伺候的人，没规矩了？”老朱看向小朱，眼神还往吕氏那儿扫了一眼。
“这个……”小朱其实也不太清楚。
“父皇！”吕氏这时走了出来。
“老大媳妇，你说说，怎么回事？”老朱继续问。
“许是上回英哥儿处置了下人，他们现在不敢对允熥大声说话了。”吕氏答道。
“上回？就是大孙发落那些奴才那次？”老朱一边说，一边看向小小朱。
小小朱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难不成爷爷还能为这个怪他？
不过吕氏这话说得巧，是想给他挖坑吗？
“大孙，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解决。”老朱说道。
“是，爷爷。回去我就教教这些奴才，该怎么当差。之前是欺负主子，被教训一顿之后，倒学会偷懒耍滑了！”小小朱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
“好了，这事我来办，你年纪还小，哪来这么多心眼儿！”小朱走出来说道。
“老大，这事儿你别插手，让大孙去管。”老朱直接开口。
“爹，可这样对雄英……”小朱还想劝，觉得儿子太小，不该担这些。
吕氏脸上没表露什么，心里却懊悔得很。
这下可好，非但没给小小朱使绊子，反倒让他又掌了权。
小小朱去处理，那她这个太子妃算什么？
但现在也没她说话的份，本来就没地位，也不得老两口疼爱，只当是老大的一个侍妾罢了。
跟已故的常氏，那是没法比的。
“行了，咱大孙没你想的那么弱，这点事他能办好。再说了，以后总要治理大明的，现在就从东宫开始练手吧！”老朱摆摆手说。
“是，父皇。”小朱应下了，心里却打算之后得多盯着点，别让小小朱出什么差错。
“哈哈哈，父皇，不说这个了，英哥儿这大哥当得真不错，能带着弟弟、教他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咱们一家在京城还有些日子，我平时也忙，英哥儿，不如接下来帮帮四叔？教教你堂弟，让他也做个顶天立地的朱家男儿，怎么样？”
朱棣走出来，大笑着对他们说。
这一下既抬举了小小朱，又逗得老朱开怀大笑，同时也拉近了和小小朱他们的关系。
一句话就讨好了好几个人——大明现在和未来的皇帝。老四朱棣，果然聪明。
“哈哈哈，四叔看重，雄英怎敢推辞？”小小朱也笑着，没拒绝。
这样以后去四叔那儿挖几个人，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吧？
虽说就算不教，以小小朱的脸皮也不会愧疚，但能教一教、拉拢成自己人，总归是好的。
一家人在老太太这儿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席间老太太他们都很高兴。
吃完之后，大家也就各自散了。
朱棣他们留下和老朱谈事，老四媳妇要回徐府看望她父亲。
吕氏回了东宫，小小朱本想留下参与议事，后来也作罢了。
身边围着一群人，朱允熥和朱高炽他们都眼巴巴望着，没办法，只能先顾着孩子。
“爷爷，那我先回东宫看看情况。”小小朱说道。
“去吧，我跟你爹、你四叔还有事商量。忙完了你想过来就过来，想读书就去读书。”老皇帝挥了挥手。
“是。”小小朱应声退了出来。
他大步走到外面，脸色忽明忽暗，连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顺子，这时也大气不敢喘。
“大哥！”朱允熥不管那么多，跑过来就抱住小小朱的腿。
“参见太孙。”朱高炽也带着弟弟行礼。只有老二朱高煦和老三年纪还小，牙齿都没长齐，跟在小小朱身边不像是受教导，倒像是被看孩子。
“两位弟弟不必多礼，起来吧。”小小朱摆了摆手。
“谢太孙。”朱高炽看着小小朱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怵。虽然年纪不大，但此时太孙的神情、气势、眼神，都让他觉得比面对自己父王时还要紧张。父王不会真拿他怎样，但眼前这个人，未必不会。
想到这儿，朱高炽更加小心翼翼。
“顺子。”小小朱边走边淡淡唤道。
“奴才在，殿下请吩咐。”顺子赶紧应声。
“去通知东宫的人集合。”
“是。”顺子立刻安排身后一人去传令。
他们继续跟在小小朱身后，小心伺候。
“另外，叫郭小四、常三他们带人一起过去。”
“是。”
……
“太孙驾到！”
东宫的庭院里，此时已经站满了所有当值的太监宫女，东宫上下，没人敢违抗小小朱的命令。
甚至队伍里还混着锦衣卫，以及小小朱让顺子私下培养的一批人手。
“拜见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齐刷刷跪倒一片。
小小朱沿着人群让出的通道，从跪着的众人中间穿行而过。朱允熥、朱高炽和顺子等人紧随其后。
正前方摆着专属于小小朱的座椅。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如同登基般威严地走到椅前，转身扫视下方跪拜的众人，缓缓落座。朱允熥、朱高炽与顺子等人则整齐地侍立在他身后。
面对这般阵仗，朱高炽面色平静无波。而朱允熥与朱高煦两人却显得异常激动，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伺候允熥宫里的下人，出来让孤瞧瞧。”小小朱语气平淡，却让下面不少人浑身一颤。
无人敢有丝毫隐瞒，相关宫人连滚爬爬地跪到小小朱面前，浑身发抖不敢出声。
“谁是管事太监？谁负责贴身伺候允熥？”小小朱继续发问。
“回…回殿下，是…是奴才。”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颤声应答。
“殿…殿下，是奴才伺候的。”另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也跟着发抖回应。
“常三，郭小四。”小小朱突然唤道。
被点名的两人抖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