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老朱听了，认真琢磨起来，“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贪了钱，别人还心甘情愿让他贪？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想着想着，老朱直接否定了小小朱说的这种情况。
小小朱嘿嘿一笑：“万一真有呢？他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毛病！”
老朱正色道：“大孙，咱当然希望百姓过得好，但不能用纵容**作代价。你要知道，人一旦贪起来，欲望就没个尽头。这回他没害人，下回呢？再下回呢？谁保证他能一直这样？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老朱说着，开始教导起小小朱。
“哦……我明白了，爷爷。”小小朱只好抱拳应声。
他心里琢磨的是用人之道：眼下没出事，可以先敲打敲打，继续用着。而老朱想得更远，要的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还是说之前那个人。我的意思是，先看他这个人治理得怎么样，百姓日子过得好不好。如果他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那就敲打他一番，表扬他的能力，但严厉斥责他的行为，不准再犯，再犯就降职。如果他能力**，只会写写文章，事情都交给下面人办，自己整天喝酒应酬，那就直接撤职。如果这人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搞得百姓水深火热，冤案一大堆——那就杀！”小小朱说着，眼中露出杀气。
听到这个回答，老朱眼里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是他的好孙子嘛，他就知道，这孩子不会替**污吏说话。
八十六
“听见没？照大孙说的办！”老朱冲小朱嘱咐道。
“明白！”小朱应声，提笔就开始写老朱的吩咐。
小小朱凑到父亲身边，看他写的内容，发现还是满篇文言。
“怎么？怕我假传圣旨？”小朱抬头看见儿子，问道。
“嘿嘿，哪能呢！”小小朱咧嘴一笑，“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说。”
“说。”小朱头也不抬。旁边批奏折的老朱也转过脸来。
“爹，你真该跟爷爷学学。”小小朱摆出教导的架势。
“学什么？”小朱早已习惯，满不在乎。
“学爷爷怎么写圣旨。”小小朱说，“你看，你现在写给官员的还算明白，他们至少能看懂是在训斥他们。但要是发往全国的圣旨也这么写，有几个百姓能懂？他们认字都困难，更别说理解其中意思了。而且就算认字，那些圣人大义，一人一个说法。可能你觉得是这个意思，别人偏要按另一个意思去解释。一旦推行什么政策，他们觉得对自己不利，就故意曲解，到时候你想追究都找不到由头，只能吃哑巴亏。”
“哈哈哈！”老朱听得大笑，很是满意。
小朱觉得有理，却仍有顾虑：“可这样写，会不会显得皇家不够威严？”
“哼，威严！”老朱嗤了一声，没多说，只看孙子怎么答。
“爹，威严不靠这个。”小小朱认真道，“威严靠的是大军威势，有兵有刀，谁敢不服？”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亲近老百姓，不是只为了那些乡绅。
老百姓才是最多的，只要他们支持我们，乡绅们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就算他们私下里笑话，随他们去！谁要是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就是不把我大明当回事，该杀就杀！小小朱说道。
说得好！老朱开怀大笑，对孙子这番话十分满意。
唔……小朱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一时之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爷爷，我觉得您最好亲自下一道旨意，通告全国，说明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也为了官员们能正确理解圣旨的意思。
以后的圣旨，宣读时都要用白话！小小朱提议。
哦？你这是让爷爷来替你扛事啊？没问题，这事爷爷可以做。
不过大孙啊，要是真这么做了，爷爷倒是不怕，就怕以后咱们在背后被人笑话。你能受得了吗？老朱语重心长地问。
私下里随便他们说去，普通百姓关起门来，说不定也会骂几句当官的、骂皇帝呢。
只要他们不公开乱说，随他们去。但要是有人不长眼，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说八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要传出污言秽语，一定严查到底，绝不轻饶，还要取消他们九族五代之内参加科举的资格，
让他们尝尝穷苦的滋味。就算他们读书，也休想当官！小小朱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大孙啊，现在大明的官员本来就不够用，这样做，难道不怕他们集体罢官吗？老朱问道。
呵呵，有爷爷在，我自然不担心。可将来呢？
爷爷，天下太平之后，读书人会越来越多。
凭着您对读书人的优待，说不定会像大宋那样，到时候这些人为了利益、为了做官，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爷爷，我觉得土地问题也该做些限制了！小小朱说道。
土地？限制什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老朱神色严肃起来，问道。
爷爷，我认为应该查清楚每个县、州、府到底有多少耕地。
以后我们收多少税，心里也有个数。
不然，随着读书人越来越多，免税的地方也会变多。
到时候，这些人名下有多少地是免税的，我们得清清楚楚才行。
八十八
万一以后读书人和有功名的越来越多，多出几百万来，那得有多少田地不用交税啊！要是这些人还兼并土地，免税的地越来越多，朝廷还怎么收税？大明的国库恐怕又要出问题了！”小小朱接着说。
“嘶……”经过刚才一番讨论，老朱也顺着想了下去，心里不由一惊。
“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小朱神色严肃，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眼下虽然没到这地步，但不能不防！”小小朱答道，“不如这样：以后只有做官的人，才能免一部分税。就算有功名在身，只要没当官，就不能免税。这样一来，我大明的官员人数有限，再把每人的免税额度定个上限，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或者，把全国土地都登记清楚，哪块地新增、该免多少税、有没有遭灾，全都一目了然，朝廷心里也有数。不过就算这样，时间久了，免税的人一多，问题还是会冒出来。”
他顿了顿，又说：“要不然，就只能严格限制科举录取人数，哪怕真有才学，也不随便给功名了！”
“嘶……这事关系重大，不能轻易决定。你先别管了，我和你爷爷会想办法。”小朱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对小小朱交代道。
“我知道了。还有之前说的官员问题——爷爷以前杀那么多都不怕，现在多杀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些可杀可不杀的，先留着戴罪立功！”小小朱又说。
“嗯，咱知道了，会考虑的。你这小子，倒挺会给你爷爷出难题！”老朱点了点头，说着就笑了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提前发现问题才能解决。也就是小小朱，才能想到这些。
“启禀皇上，高炽世子求见！”这时，老朱的贴身太监前来通报。
“哦？高炽来了？让他进来吧。”老朱摆了摆手。
“高炽拜见皇爷爷、太子大伯、太孙兄长！”
小胖子朱高炽摇摇晃晃走进殿内，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行了，这儿没外人，不必多礼，起来吧。来找我们有什么事？”老朱看着这个讨喜的孙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谢皇爷爷！”小胖子赶紧爬起身。
殿里其他人望着这小家伙，也都面带笑意。
“皇爷爷，皇祖母说御膳备好了，请您和太子大伯、太孙哥哥一同过去用膳！”小胖子朱高炽禀报道。
朱元璋放下奏折，笑道：“倒是忘了时辰。走吧，用膳去！”
他一手牵着朱允炆，另一手拉着朱高炽，祖孙三人往后宫走去。朱标含笑跟在后面。
还未进殿，就听见马皇后爽朗的笑声。
“妹子何事这般开怀？”朱元璋带着两个孙子迈进殿门，见朱棣一家也在场。
朱棣全家连忙行礼：“拜见父皇、太子殿下、太孙殿下。”
“自家人不必多礼。”朱元璋摆摆手，目光落在马皇后怀里的婴孩，“这两个孩子是……”
他知道这都是朱棣的儿子，却记不清名字。
朱棣忙介绍：“这是老二高煦，老三高燧。”
朱元璋与朱允炆同时笑出声。众人不解地看向朱允炆。
马皇后慈爱地问：“允炆因何发笑？”
“孙儿觉得四叔这般介绍甚是有趣，”朱允炆眉眼弯弯，“若在最后添一句’我是老四朱棣’，岂不更妙？”
满殿顿时哄堂大笑。经他点破，朱棣这番介绍确实像是把自己排在了儿子后面。
朱标上前轻拍儿子后脑：“休要胡言。”
“父亲再打，孩儿真要变痴傻了。”朱允炆揉着脑袋嘟囔。
朱元璋立即瞪眼：“老大！怎又动手？”
朱标无奈望向朱棣：“四弟你看，为兄平日过的什么日子。”
小朱苦着脸对朱棣抱怨，一脸无可奈何。
朱棣听了反而大笑：“我们想被父皇这样教导，还没这机会呢！”
小朱只“呵呵”一声，心里嘀咕：你还想留下来挨训？你又不是太子。
这时，老四的媳妇——小小朱的四婶——开口说：“这就是英哥儿吧？看着比以前更精神，身子也壮实多了。”
老朱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得意：“那是！自从上回病好，大孙身体一天比一天强，还天生神力，以后肯定不生病了。现在他每天读书练武，进步飞快，身手也好，不少老兄弟都夸他。连政事上，他都能提出不少好建议。”
他故意皱起眉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刚刚这小子又提了几个难题，把我和他爹都难住了。问题都挺刁钻，容易被人忽略，真拿他没办法。”
朱高炽和朱高燧这时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在老爷子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虽然老朱对他们也不错，但哪比得上对小小朱的宠爱？他们看着被爷爷连连夸奖的大哥，满眼都是崇拜，觉得这位大伯家的大哥实在太厉害了。
朱棣也感叹：“太孙文武双全、聪明过人，看来我大明至少三代之内，可以无忧了。”
老朱信心满满地回应：“那是！有我在，有你大哥，再加上咱大孙，三代人至少保几十年太平。之后就看大孙的了。我相信，凭我定下的规矩，加上他的才智，大明一定能兴盛下去，直到千秋万代！”
小小朱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地说：“我会尽力的。在我被好好培养的同时，也会好好培养我的儿子。”
奶奶轻轻拍着他的手笑道：“你这孩子，年纪小小，就想着儿子啦？”
小小朱一脸认真：“当然！等我以后有了儿子，还要奶奶帮我带呢！您可是答应过我的。”
奶奶笑着点头：“是是是，奶奶答应你。”
朱棣也注意到母亲的气色，惊喜地说：“对了，这次回来，母后的脸色比上回好多了。”
“哈哈，这还多亏了我的大孙子呢！他天天没事就来陪我老婆子说笑解闷，还特意寻访了几位隐居的道家高人，学了修身养性的功夫。练了之后，身上暖乎乎的，精神也爽利多了！”老太太边说，边满眼慈爱地望着大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