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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京市的初冬,寒意已经透过窗缝渗进骨子里。

许池白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指尖却有些发烫。

【肺功能完全恢复,各项指标正常,可备孕。】

医生的字迹龙飞凤舞,但在许池白眼里,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五年了。

整整五年。

从手术台上下来,他的半片肺叶被切除,医生断言他这辈子都要与药物为伴。

他从律所退隐,洗手作羹汤,从一个与温锦宁并称“君德双璧”的顶尖律师,变成了一个围着灶台和药罐的家庭主夫。

为的,就是养好这副残破的身体,能和她有一个期盼已久的孩子。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许池白拿出手机,指尖在温锦宁的号码上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按了删除。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想象着温锦宁看到这张报告时,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会泛起怎样的波澜。她一定会很高兴,会像五年前那样,紧紧抱着他,说:“池白,我们终于可以有个孩子了。”

想到这里,许池白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他将报告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转身走进厨房,准备做一桌她最爱吃的菜。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许池白随手接起,按了免提,一边熟练地给鱼刮鳞:“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年轻而张扬的男声,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许池白?君德的许律师?”‌‍⁡⁤

许池白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你是?”

“呵,贵人多忘事啊。”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一声,背景音里有呼呼的风声和隐约的火光噼啪声,“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想起我了。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家,我给你点了。”

许池白脑子“嗡”的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你老婆那栋漂亮的婚房,现在一定很暖和。”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的愉悦,“哦对了,物业应该很快就给你打电话了。”

许池白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来不及思考,转身就往外冲。

他甚至忘了关火,忘了换鞋,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居家服就冲进了冰冷的楼道。

“你到底是谁?!”他对着手机嘶吼。

“我是谁?”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五年前,你老婆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现在,她又亲手把我捞了出来。她说,只要我高兴,就算烧了整座山都没事。”

“你猜猜,我是谁?”

轰——

许池白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这张狂的态度……

是林司!

那个五年前因为恶意伤人被温锦宁亲手送进监狱的纨绔子弟!温锦宁的初恋,那个据说让她至今都意难平的白月光!

怎么可能?温锦宁怎么会……

“你胡说!”许池白的声音都在抖。

“胡说?”林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你问问你老婆,她为了把我弄出来,花了多少心思。哦,对了,她还告诉我,你就是个离了她就活不了的废物。一个废人,也配住那么好的房子?”

“烧了就烧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池白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挂断电话。

他疯了一样地冲下楼,冲进车库,手抖得几次都插不进车钥匙。

不可能的。

锦宁爱他,他为她挡过刀,他们是彼此的命。她怎么会为了一个罪犯,一个伤害过别人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定是林司在挑拨离间!

许池白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地库,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

隔着两条街,他就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

消防车的警笛声刺破夜空,也刺穿了许池白最后一丝幻想。

他把车随意地丢在路边,踉跄着跑过去,被警戒线拦在了外面。

那栋他和温锦宁一点一滴亲手布置起来的房子,那个承载了他们五年婚姻生活点点滴滴的家,此刻正被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

墙壁在燃烧,窗户在炸裂,他亲手种在阳台上的那几盆绿植,恐怕早已化为灰烬。

许池白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看到消防员在紧急扑救,看到邻居们在远处议论纷纷,然后,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冷漠的身影。

温锦宁。

她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看着那片火海,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许池白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他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沙哑得厉害:“房子……怎么回事?”‌‍⁡⁤

温锦宁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火场上移开,落在他身上。她的视线在他沾着鱼鳞的居家服和脚上的拖鞋上扫过,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你就是这么跑出来的?”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许池白像是没听见,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房子怎么回事?是不是林司干的?”

提到“林司”两个字,温锦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才冷冷地开口:“是。他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不懂事?”许池白气笑了,“他放火烧了我们的家,你管这叫不懂事?”

“房子烧了可以再买,装修款和你的损失,我会三倍补偿给你。”温锦宁的语气像是在谈一笔生意,冷静得可怕,“林司那边,我会处理,你不用管。”

“我不用管?”许池白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温锦宁,是你把他从牢里捞出来的?”

温锦宁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

这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插进了许池白的心脏。

他为她挡刀时,都没有这么疼过。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当年……是被冤枉的。”温锦宁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欠他的。”

“冤枉?”许池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人证物证俱全,是你亲口告诉我,他罪有应得!现在你告诉我他是被冤枉的?温锦宁,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温锦宁被他逼得有些烦躁。

“许池白,这件事很复杂,你一个外人不懂。”

外人?

许池白愣住了。

结婚五年,同床共枕,他成了她口中的“外人”。‌‍⁡⁤

原来,她的世界,他从来没有真正走进去过。

“所以,你就把他放出来,让他烧了我们的家?”许池白的声音冷了下来,所有的情绪都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质问。

“我说了,我会赔偿。”温锦宁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一套房子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许池白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掏出兜里那张被体温捂热的康复报告,那上面的每一个字,此刻都像是在嘲讽他的愚蠢。

他以为的为爱牺牲,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理所应当的交易。

他以为的双向奔赴,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温锦宁。”他轻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离婚吧。”

温锦宁的脸色终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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