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心里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下。
酥麻的痛感顺着神经往全身蔓延。
程临。
这个名字就这样冒了出来,没有半分犹豫,瞬间占据了所有思绪。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爱程临的,甚至可以说是爱到了骨子里。
否则当初他一穷二白,到处打工凑学费、吃泡面,连给她买支像样的口红都要攒半个月工资的时候,她怎么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和他在一起?
后来他事业起飞,身家千亿,身边围绕着无数诱惑,她对他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因为金钱变质过。
某次和一位相熟的富太太闲聊,那位太太说她和她先生结婚的时候,光是婚前协议就协商了大半年。
他们的资产涉及海外,各种房产、公司股份……不同国家的法律条款不一样,划分起来格外麻烦,前前后后请了十几位专业律师,律师费花了数千万。
而听到江念说,她和程临并没有签过任何婚前协议的时候,富太太忍不住感叹,程临是真的对她很好。
那时候,她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在她眼里,她和程临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从青丝到白发,直到生命尽头。
永远都不会有提离婚的那一天。
婚前协议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多余的束缚,影响夫妻感情。
江念眨了眨眼,又想起来自己有一回和他赌气,偷偷在网上找模板,拟了份潦草的离婚协议。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罪状”:不回家、不接电话、不陪她,最后还恶狠狠地写着“程临净身出户,立刻滚蛋!”,签名处也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后来这份协议被她胡乱塞在某个房间里,已经找不到了。
要是程临看见了这东西,估计要被她气死吧。
江念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沈恪。
见他眼里满是认真,正等着她的回答,也没法像敷衍旁人那样随意应付。
她垂下眼,“还没有呢,暂时没有遇到喜欢的。”
“慢慢来也好。”沈恪没追问,只是语气松了些,顺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又摸出把折叠小刀,慢悠悠地削着皮,“不用急,感情这种事,讲究个顺其自然。”
江念没接话,只是看着他削苹果的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握刀的姿势稳当,果皮一圈圈往下落,没断过。
“看什么呢?”沈恪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
江念不太想吃,但还是给了他面子,伸手接过,咬了一口。
她摇摇头,“没有,就是想起小时候自己削苹果,果肉全都削没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多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共同话题。
沈恪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起身准备离开。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江念点点头,刚想开口说“再见”,就见沈恪拿出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的添加好友界面。
他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语气自然:“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
江念看着屏幕上“沈恪”两个字,愣了愣,慢半拍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扫了码。
说到底,她也是个俗人,以后肯定有求人办事的时候。
沈恪大概率是要往高处走的,多一个他的联系方式,不管用不用得上,总比没有强。
好友添加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好,那我走了,有事随时找我。”沈恪又叮嘱了一句,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江念这才有空查看其他的消息。
在他们刚刚聊天时,程临给她发了几条微信,提醒她有几盒点心要尽快吃,不然口感就不好了。
江念吃东西的习惯一直不怎么好,从前就是个喜欢浪费的人,挑挑拣拣,很多东西吃一口丢一口。
后来和程临在一起,她吃剩的半块面包、咬过的水果……不想吃的时候全都扔给他。
他也从不嫌弃,笑着接过去就吃。
直到有一次她生日,他亲手做了一个奶油蛋糕,不过她吃了两口就腻,说等会儿吃不完就扔掉。
他当时没说话,只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挖了一大勺奶油,涂在了她的脸上。
她又气又急地想躲,但被他扣住,温热的唇就这样贴着她的脸,一点点把奶油细细地舔掉。
后来,奶油涂遍了她的全身……
想到当时的画面,江念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朵也是。
她慌忙抬手拍了拍脸,示意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场景实在太羞耻,现在回忆起来,心跳也还会突然加快。
“你怎么了?”病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她通红的脸,便问了一句,“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
“我没事。”江念别开脸,用头发挡了挡,声音都有些发飘,“就是……暖气太足了,有点热。”
护士将信将疑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才放下心,把手里的平安符递过去。
“这是你一个朋友送来的,说让你贴身放着,保平安。”
江念看着手里的平安符,虽然护士没说是谁,但她知道应该是程临给的。
他以前也送过。
“没想到你们年轻人也信这个。”护士笑着随口搭话,“说起来,附近就有个很有名的清水观,里面的道长算得准,求的平安符也灵验,好多人还特意开车从外地过来求。”
“清水观?”
“对呀,离医院也就两站路,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不过道观在山上,要爬山。”护士忍不住感慨,“我女儿之前考试,我还去那给她算了一卦,求了个学业符,当时给我卜卦的是个很年轻的小道士,我还以为不灵呢。没想到我女儿真的发挥超常考上重点高中了,而且还是最后一个名额,差半分都不行,说起来也怪神的。”
江念暗自在心里琢磨。
在她车祸之前,她最后见的人不正好也是个年轻的小道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