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我呆滞地瞪大眼。
辅导员看到我后，拍着胸脯松了口气，随即又痛心地指责我：“你快给你爸爸回个电话，他都要急死了！”
“都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你怎么能偷东西呢？还去做那种兼职！”
“真是、真是让学校蒙羞！”
其他同学围着我，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我张了张唇，想辩解，可还没开口，眼泪却先一步狂涌而出。
“老师……我、我……”
离还花呗还有一个小时，可我还差640。
我还不上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发泄似的吼了出来。
他们都被我的哭声吓得呆在原地。
三个室友对视一眼，满脸歉疚地开口：“所以明轩……你这两天做梦都在叫着要钱不是因为女朋友……而是压力太大，太过焦虑导致的生理反应？”
我愣愣地止住哭声，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两天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他们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心疼不已：“对不起明轩，我们误会你了。”
辅导员的表情也一言难尽：“你爸爸……怎么会有这样的爸。”
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
我宁愿他一开始就告诉我不会再给我生活费，而不是哄着我用了钱之后再用欠债逼迫我。
“这种事情你可以找老师的。”
“你们刚成年，没什么抗压能力，欠800块钱就觉得天塌了。”
“但老师是成年人，800块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辅导员拿出手机：“你把账号发来，我先转钱给你把花呗还上。”
见我有些犹豫，他催促：“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我擦擦眼泪，把账号发给辅导员，收到转账后终于赶在十二点前终于把钱还上了。
而我也注意到，我爸的短信轰炸越来越猛烈。
不过这次他不是谩骂，而是服软。
【明轩，那个老师去找你了吗？】
【你回个电话，爸爸担心你。】
【你把爸爸加回来，爸爸刚找你大伯借到800，先把钱转给你，不然你就逾期了，听话。】
【你还在记恨爸爸？你有偷东西的前科，爸爸怀疑你也是情理之中啊。】
……
我颤抖着手回复了一条：【不用了，以后你的钱我都不会要了。】
6
辅导员给我转了1800。
“剩下的1000你当下个月的生活费，不够再跟我说。”
“老师虽然也刚参加工作，但办法肯定比你们学生多。”
室友也说：“没事，不够还有我们呢！”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这两天我忙着凑800，都不敢去细想下个月该怎么度过。
我手里一共还有1160，节省一点够我两个月的饭钱了。
而且我跟快餐店老板说好每周末都去，工资也能覆盖每月饭钱了。
就是欠辅导员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辅导员：“你那个兼职先干着，回头我帮你找找有没有工资更高的兼职。”
“不要着急，咱们学校还没有让学生饿死的先例。”
他冲我眨眨眼。
我破涕为笑。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
是我爸。
“喂，你怎么当老师的，到底找到我儿子没有啊？！”
一上来就是语气不善的质问。
辅导员深吸一口气，把对我爸的不满压下：“家长你好，我已经找到程明轩了，他现在在宿舍，很安全。”
我爸：“那他的钱还上没有？！”
辅导员：“事情原委我都了解了，钱我也已经先帮他还上了。”
我爸长舒一口气：“还上就好。”
紧接着他阴阳怪气道：“要我说学生出这种事你们当老师的责任最大。”
“学校是怎么允许你这种不专业的老师存在的？要是我告到校长那去，你就等着被炒吧！”
“不过念在你知道弥补，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那800就当你的罚款了。”
辅导员被我爸这番话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一把抢过手机，愤怒地吼道：“爸，这件事唯一的责任只有你和我！”
“你的责任是把养育孩子的责任推卸给别人！”
“我的责任是没有早点独立，摆脱心理扭曲的你！”
说完，我挂了电话。
7
自那天后，我和我爸全面断联半个月。
周中我忙着去食堂兼职打饭，周末我按时去快餐店帮忙。
室友们人很好，因为我拒不接受他们请客，每天放学就主动帮我把一大摞书带回寝室。
我爸气得和那个孤狼互骂起来。
一个指责一个没安好心瞎出主意，一个回怼一个狠不下心就活该。
狗咬狗的戏码让之前被气得心肌梗塞的网友直呼过瘾。
可两人没吵多久，我爸又认怂问孤狼有什么补救方法。
孤狼：【你是他爸，不知道他最害怕什么吗，废物！】
……
第二天，我刚兼职完，就刷到了小表妹的朋友圈。
【叔叔送的猫猫当生日礼物，有些人想想就该明白自己没有是不配拥有。】
那口吻一看就是我爸。
而我看清照片里的猫后，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橘黄色的纹路，圆溜溜的眼睛……
我潜意识不敢反对我爸，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平日里狠厉的眼神、尖酸的语气。
这一刻，我恍惚一瞬，头痛欲裂，一段记忆猛地涌进脑海。
他杀了我的猫！
那是一只我养在小区地下车库的流浪猫。
也不算养，毕竟我没有给它一个家，只是每天放学后用零花钱买食物投喂。
可有一天，我爸发现了我衣服上的猫毛，偷偷跟踪我发现了它。
当时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可我爸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骂我，而是温柔地笑着问我是不是喜欢小猫。
我下意识摇头，因为他说过养宠物就是玩物丧志。
可那次他却把猫带了回去，买了猫粮和猫窝，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想想。
我喜出望外，向我爸发誓以后一定会更努力学习。
那一年，我爸对想想很好。
他会亲自给想想洗澡，做猫饭，陪它玩逗猫棒，把它养得胖乎乎的。
我也真的更努力地考了班级第一，每天都期待着做完作业和想想玩。
可一年后，我生日那天，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蛋糕盒子，里面装的却是想想流干了血的尸体。
我茫然抬眸，看到我爸眼睛瞪大注视着我，嘴角勾起得意狰狞的笑。
“明轩喜欢这个礼物吗？”
“以后还敢瞒着爸爸养宠物吗？”
8
痛苦的记忆被唤醒。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精心蓄谋一场对我的报复，一场对我偷偷喂流浪猫的报复。
那个时候我哭了三天三夜不肯去上学，高烧到昏迷住院。
我爸一边心疼一边在我耳边呢喃：“没事的明轩，人都是需要长记性的。”
“以后想起想想你就会记得不能不听爸爸的话了。”
可我醒来后忘记了想想，只记得不能……不听他的话。
我心痛如绞，崩溃地抓着头发撕扯尖叫。
为什么呢？
我需要他养的时候拿钱控制我。
我不需要他的钱了，又拿那些痛苦折磨我。
我不会——不会再顺从了。
我擦干眼泪，默默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下一秒，表妹发来两条语音。
第一条是表妹奶声奶气的嘲讽：【叔叔给我买猫猫，叔叔好，哥哥惹叔叔伤心，哥哥是坏人！】
第二条是我爸洋洋得意的声音：【还是柔柔有良心，不像某些白眼狼！】
我怔了怔，用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的语气回复：【那柔柔要小心一点了，说不定哪天叔叔就会把你的猫抢回去。】
【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地成为白眼狼。】
我爸气疯了，开始尖声诅咒我。
可我再也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9
周末，我正在打工，室友突然叫我快回学校。
听他们急切的语气，似乎有什么大事。
等我赶回去才知道是表姐找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我上次去打扫时那件t恤，连油渍都在同一个位置。
表姐在宿舍楼下骂骂咧咧，一见我现身，就冲上来扯住我头发啪啪扇了两耳光。
“臭不要脸的小畜生，收了我的钱居然不干活！”
“我男朋友今天过来，一看到屋子里的垃圾就跟我分手了，都怪你！”
她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挣都挣不开。
周围的人以为是我骗了她的钱跑路被找上门，冷眼旁观对着我指指点点。
只有三个室友，狠狠踩她的脚趾、踢她的膝盖窝，才终于让她放开我。
“明轩你没事吧？！”
他们关切的看着我红肿的脸颊。
我满目怒火地瞪向抱着脚直蹦的表姐：“上次给你打扫完我们已经两清了！”
表姐怒不可遏：“什么两清？”
“你爸说了，100块让你每个月给我打扫四次！”
我一愣，他没跟我说过。
100都不够我一个月往返去她房子的车费。
周围人听了也纷纷转变态度指责起来：“100块当人家是黑奴啊！”
表姐面红耳赤：“100怎么了，不愿意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啊！”
“100还是你爸求来的呢！”
“我不管，你得赔我一个男朋友，我看你这几个室友就不错。”
她猥琐的目光在我室友身上扫视。
“死变态！”
“长得跟头变异老鼠精似的还讲这么恶心的话！”
“我撒把耗子药都是你的生死劫！”
室友被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你们这群无赖，送我都不要！”
“杜嘉欣，我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室友，“谁答应的你找谁，谁收的钱你找谁。”
“至于你打我的事，我已经报警了，监控都拍到了，在场这么多人也能作证。”
杜嘉欣一点不慌，反而得意洋洋。
“程明轩你吓唬谁呢，你敢报警就等着你爸打断你的腿。”
“”到时候你还得上门给我磕头赔礼道歉呢！
她话音刚落，警察已经到了。
了解事情原委，调完监控后，把哇哇大叫的杜嘉欣铐走了。
10
表姐被我送进警局的事当天就传回了老家。
大伯把我爸痛骂了一顿，两人连夜买了票赶来。
在警局，我终于见到了我爸。
他二话不说，一上来就狠狠甩了我一巴掌，随即又转换成心疼的神色。
“叫你跟我犟！叫你不要我的钱！看把自己饿成什么样子了！”
“这段时间我担心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行了，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闹这么久也够了，待会儿嘉欣出来你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看了看他圆润的脸颊，笑笑不说话。
他转头看向警察：“你们赶紧把我外甥女放了，两个小孩子闹着玩的，我儿子也不是故意报假警，你们教育他两句就行了。”
大伯黑脸道：“什么不是故意的，你养出这种坑害亲人的白眼狼还想敷衍过去？”
“依我看就该把程明轩抓进去判个三五年！”
我爸急了：“大哥，明轩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能这么狠心……”
两人自说自话，仿佛完全忘了犯事被抓的是杜嘉欣。
我心里觉得可笑。
和小时候的无数次一样，挨打的是我，被逼道歉的也是我。
可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不是他们一句话就决定我生死的时候了。
我转头看向听呆了的警察叔叔，问：“请问，可以把我爸也抓起来吗？”
他们大概从没见过这样的奇葩，还是两个，互相看看，半天说不出话。
而我爸直接破防了：“程明轩，你在说什么？”
“我是你爸！”
从警察的沉默中，我得出显然不能的答案，遗憾叹了口气。
“行吧，关于杜嘉欣的事，我的和解条件是两万。”
大伯惊掉了下巴：“程明轩，你个死小子！连自家人的钱都讹！”
“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吧，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搞敲诈勒索，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警察再次无语了。
“大伯，要么两万，要么你女儿拘留留案底。”
“听说你女儿现在的工作可是你花重金托关系找到的，等她从里面出来恐怕也保不住了吧？”
“如果你再对我说半个侮辱我的字，连和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看我的眼神变了，似乎终于意识到我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欺凌奚落的程明轩。
我的耐心有限，抬脚就要走。
他不甘心地拉住我，看我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我给你两万！和解！”
11
我收了钱签完字就走，我爸追在身后。
“程明轩你给我站住！”
“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我充耳不闻。
“你是不是就仗着那个狗屁老师撑腰，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举报他？！”
我猛地回头，愤怒地瞪着我爸。
“爸，我上辈子挖了你坟是吗？所以你这辈子这么虐待我？”
“你见不得有人对我好，恨不得所有人把我当垃圾，这样你就满足了？”
他气得直跺脚：“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我把你养这么大还有错了？”
“你为了一个外人怪你爸，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他话音落下，我轻笑一声，看着他认真道：“这话是你亲口说的，请一定记住了，不要再像那800块钱一样改来改去。”
我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他在后面大吼：“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他要怎样让我后悔，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向他低头。
……
有了两万赔偿金，我先把1800还给了辅导员，然后请室友吃了一顿饭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助。
最后我手里林林总总还有19000，可以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害怕饿肚子了。
我又哭又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挨打又无助的自己。
我没想到，会是曾经那个小小的，可怜的他帮了我。
他挨了那么多打，换来的就是这两万。
可我还没高兴多久，室友突然举起手机：“明轩，这个视频里的是不是你爸啊？”
12
“因为800块钱，我独自抚养长大的儿子不认我了。”
“我是一个单亲爸爸，手里实在拿不出钱，就让他先等一等，爸爸就是去捡垃圾、乞讨也一定凑上这800，没想到他直接把我拉黑了，还声称要让警察抓我。”
“可我不怪他，明轩，我知道你只是进入大学没抵挡住诱惑一时走了错路。”
“乖儿子，跟爸爸回家吧。”
视频里，上午那个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此刻头发乱糟糟的，眼眶红肿，嘴唇苍白，看上去可怜极了。
无数网友表示心疼。
【就因为800块钱连爸都不认了，小畜生！】
【都满18岁了还养什么养，一棍子打出去得了。】
【估计还得到网上哭诉原生家庭的痛，到处评论没钱别生！】
室友愤怒地拍着桌子：“你爸太过分了，明明是他故意卡你，说得好像你要800是去挥霍似的！”
“他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明轩，你放心，我们帮你作证揭发他！”
我关上手机，苦涩地摇头。
“不用。”
我从来没想过把我和我爸之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可他却先一步做出来了。
既然他不留情面，我也懒得长篇大论去解释，只要做一件事就够了。
……
我在评论区留下一句话：【我是视频所说的为了800和父亲断绝关系的白眼狼。】
同时附上我爸在另一个平台发的帖子的链接。
本来还在诅咒谩骂我的网友看完后瞬间炸了，把矛头转而对向我爸。
【天哪，这个帖子很火的，我之前刷到过！】
【当时我还在骂帖主和那个孤狼兽面兽心！】
【所以这是“驯化”翻车了，想通过网暴逼儿子低头？】
【好恶毒的爸！】
舆论反转，所有人都在可怜我骂我爸。
他受不了，直接销号跑路。
用陌生号码打来电话，震惊又心虚地问：“明轩，那个帖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给杜嘉欣打扫完回来之后。”
“所以，别再装爱我了可以吗？”
“真的很恶心。”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很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外人的话惩罚我。
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张不开口。
就这样吧。
13
我爸找到我打工的地方，疯狂给我道歉，说对不起我。
他这次是真的憔悴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都忘记遮掩，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明轩，这次就算爸爸的错，爸爸跟你道歉行吗？”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当年你妈留给你上大学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爸爸不限制你了好不好？”
我看了看那张卡，接过来。
“我妈的钱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他一愣，错愕地瞪大眼：“明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反问：“我们不是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你亲口提的。”
他无法接受地摇头否认：“不……不是，那天我只是说气话。”
“可你不是要我听话吗？”
“放心，这次我一定听。”
……
我爸不肯接受我们断绝关系的事实，又回了一趟老家把送给表妹的那只猫抢了回来。
大伯发了条朋友圈，表妹撕心裂肺地在地上哭喊要小猫。
他痛斥我爸小肚鸡肠上不得台面，送孩子的东西还厚着脸皮抢回去，宣布以后就当没这个弟弟。
而那只猫被我爸小心翼翼地抱到我面前：“明轩，你看，这是你最爱的想想。”
“看到想想，你有没有想起以前我们三个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可他取名想想的初衷……明明是让我一想到想想就不敢忤逆他。
我沉默地看着他自欺欺人，最终还是把猫接了过来。
我爸眼中一喜，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我说：“如果你以后有赡养需求我会负责的，但再来骚扰我，我就跟学校申请大二出国交换。”
说完，我抱着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我爸呆滞地站在原地。
14
那天之后，我爸果然没再来找我了。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收到他的电话和消息。
就连当初那个帖子也被删除了。
可有一天，我接到了老家警局的电话。
“请问是程明轩吗？”
“你爸爸杀人了。”
我连夜请假买票回家，到了警局才知道我爸记恨当初那个给他出主意的人，潜伏半年终于找到了孤狼。
见面后才知道孤狼所谓的儿子听话孝顺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谎言。
不，也不完全是谎言。
孤狼确实曾经有个儿子。
不过那男生三年前刚高考完就跳楼了。
孤狼直接疯了，每天把儿子的骨灰放在枕边睡觉，幻想出儿子还在名牌大学就读。
他在网上给我爸出的主意都是半疯半傻状态下的发言。
我爸得知真相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戳破他，没想到孤狼受到刺激和我爸打了起来，我爸一时失手……
听完全部过程，我心情极其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曾为这个哥哥惋惜过，可没想到他早就不在人世。
“我可以见见我爸吗？”
“犯人拒绝会见，不过他让我们转告你一句……对不起。”
我知道，这次他是真心的悔过了。
可惜……
我爸被判了十二年。
我去了一趟孤狼的老家。
他没有家人，只有那只骨灰罐还孤零零地躺在枕边。
我料理完孤狼的后事，把那只骨灰罐带走了，埋在一棵能照见阳光的大树下。
离孤狼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