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雲只有小學文化水平。
為了這次競選副主席能穩妥一些,她在夜校報了名,想在競選之前多學些知識。
但是聽了兩節課之後,何美雲發現,自己的小學文化水平實在是有些不夠用,大多數時候都聽不懂課。
這使何美雲發愁起來。
她無計可施,聽不懂課的痛苦是隻有少部分人孤獨的感受。
何美雲不太好意思和別人提這件事,到聽課對她來說著實痛苦,這時何美雲突然想起家裡還有個閒人,或許可以替她聽課。
於是她找張餘提了這件事。
張餘想討好這位丈母孃不是一天兩天了。
畢竟這是心上人的親媽,討好她是絕對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張餘一口答應下來,態度之爽快讓何美雲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夜校的學習環境其實不錯,報夜校的都是發自內心想彌補之前落下的知識的人。
在夜校為何美雲他們講課的是位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年輕女子,名叫鄒夕瑤。
鄒夕瑤總是穿著一身白色的棉布連衣裙,長髮披肩,不施粉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自有一番美感。
張餘來聽了幾節課。鄒夕瑤從不點名,她能記下所有人的名字,因此她記得何美雲。
當看到何美雲的位置上連續幾天都是一個男人的時候,她終於按耐不住,詢問張餘:“何阿姨呢?”
張餘告訴她:“我媽文化水平不高,聽課實在是吃力,就讓我來替她聽課。放心,她不會被落下的,我都有整理筆記給她。”
鄒夕瑤聞言“啊”了一聲。
她歪著頭想了想,把自己的教案本遞給張餘:“你把這個帶回去給何阿姨看吧,這是我的教案,何阿姨看這個一定能更輕鬆一點。”
張餘沒接:“不必了,我覺得用不著。”
鄒夕瑤堅持道:“拿著,這是我能幫何阿姨做的一點事。何阿姨不來上課,看看筆記也是可以學習的。”
張餘也堅持:“真不用,用不著。我也記筆記的。”
鄒夕瑤不樂意了:“什麼用不著?一份好的筆記很能提高人的學習效率的,你不知道嗎?”
張餘配合地點頭:“我知道。”
鄒夕瑤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但他點頭之後就又沒了下文,依舊沒有伸手接下那本教案的意思。
鄒夕瑤看著他,看了半天,張餘的臉色分毫未變。
鄒夕瑤氣得跺腳,伸手去拿張餘的筆記:“你不借我的教案給何阿姨看,想必是對自己的筆記很有自信了。既然這樣,就讓我看一看……”
鄒夕瑤很有自信。
她上學的時候,就是班上筆記記得最好的學霸。
班上的男生,學習好的固然有,但筆記清晰有條理,字跡工整規範能看懂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可當她翻開張餘的筆記時,卻被意外震撼了一下。
張餘的字說不上好看,但勝在工整規範,堪比印刷體。對於上課的內容作出的總結歸納比鄒夕瑤的教案做的還準確。
鄒夕瑤一頁一頁往下看,越看越是張大了嘴,久久合不攏去。
張餘的筆記展現出的不僅僅是他聽課的認真,還包括他對課上所有知識的理解和感悟,有些地方的記錄甚至比鄒夕瑤的講解更通俗易懂。
鄒夕瑤是師範大學的高材生,此前一直認為自己對於教學,選擇的是最簡潔明瞭通俗易懂的方式。
但當她翻看張餘筆記上對於一些知識點的註解的時候,她開始意識到,有些地方如果用張餘的方法講,才是能真正保證所有聽課的人都能學會的方法。
鄒夕瑤越看越覺得這本筆記像一個寶藏,她甚至在裡面找到了自己從未講過的內容。
也就是說張餘對於這些知識的學習,不僅能馳騁於課內,還能融會貫通,拓展到課外部分,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學生。
鄒夕瑤再抬頭看張餘時,一雙美目閃閃發亮:“你是什麼大學畢業的?”
張餘很坦然地道:“我沒上過大學。”
鄒夕瑤下意識地道“對不起”。
張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對她突如其來的道歉有些莫名:“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鄒夕瑤見他談吐似乎別有一番氣質,不由對他生出了幾分好奇心。
在她的認知裡,這樣的男生並不怎麼多見,只是為什麼,這樣的男生會沒有上大學呢?
如果張餘知道她心裡的這個問題,一定會更坦然地告訴她“家貧,無從至書以觀”。但張餘不知她心中所想,張餘隻知道了鄒夕瑤突然開始頻繁地和他攀談起來。
張餘對此並沒有過多的抗拒。
鄒夕瑤和他說什麼他都能搭上茬,來者不拒。
鄒夕瑤和他談經濟時,張餘舉了市場供給需求的例子來說明他對經濟的看法;鄒夕瑤提到音樂,張餘就和她談他對曲風鑑賞的理解;鄒夕瑤也和他聊政策法律的出臺,張餘把自己做大能那些年的心得體會改頭換面偷換主語講了一遍,使鄒夕瑤連聲長嘆,原來大家都不容易。
越是聊下去鄒夕瑤越是能感受到張餘的博學多識。
張餘對很多事情有一份獨到的見解,而且總能用不長的句子把自己的看法表述得十分具體,酣暢淋漓。
鄒夕瑤盯著他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美目發光,是“他鄉遇故知”的感受。
說來鄒夕瑤是個清純的美女,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
其中最瘋狂的一位姓鄭名炎彬,每天遞情書送花都是習慣,除此之外尋著由頭還要來夜校看鄒夕瑤。
這天鄭炎彬過來時候,鄒夕瑤正在上課。這位十分執著的追求者偷偷摸摸地坐在教室最後排的角落位置,貪婪地看著鄒夕瑤的身影。
鄒夕瑤對此一無所知。她上完課後,依照慣例找張餘攀談。她和張餘說話時,微微抬頭仰視著張餘,眼裡含著光,看起來正是一副任君採擷的美好畫面。
張餘知她並不是那個意思,但鄭炎彬可不知道。
鄭炎彬遠遠地看著對他向來不假辭色的鄒夕瑤對張餘露出微笑,臉上的表情逐漸不好看起來,眼裡多了幾分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