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如果真同大家說的那樣，這小傻子身子都已經不乾淨了，我們家老大要是真娶了她，那還是我們家老大比較吃虧。”說話的人是跟著張嬸一塊兒來的那對夫妻中的婦女。
“郭大娘，你這意思是你家老大要娶這小傻子？”
郭大娘朝著張嬸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的：“我家是想娶，可張嬸嫌我家老大年紀大，配不上她帶回來的這個傻子。”
“一個傻子，不把她配給一個殘廢就不錯了，張嬸你也別挑三揀四了，誰知道她腦子笨這毛病會不會遺傳給下一代，要再生出個小傻子，人郭家還得養兩個拖油瓶。”這人和郭家是親戚，所以自然是向著郭家說話。
“再說了，這小傻子都不知被程家那小子揩了多少油，清白都沒了，郭家還肯娶她，她就偷著樂吧。”
張嬸抱緊懷裡迷迷糊糊醒來的段小魚，她對目前的狀況還茫茫然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嬸，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我們郭家的為人，想必你也清楚，這小傻子嫁到我們家，雖然不能讓她吃香喝辣的，但也不會餓著她。”郭家大娘瞧了眼縮在張嬸懷裡一臉懵懂的小姑娘，模樣確實是長得不錯，就是看著瘦弱了些，不太好生養。
張嬸心裡清楚，今日出了這回事，段小魚可能在村裡找不到什麼好人家了。
但她要真把段小魚嫁給郭家老大，她的良心又過不去。
“郭家嫂子，小魚今日嗆了水，受了驚嚇，我還得帶她去村裡的老醫師那裡看看，所以這婚事，之後再說吧，”
張嬸想的是先拖著，小魚雖然腦子笨，但長得好，她多費費心，一定可以給小魚找個好婆家的。
然而，張嬸剛帶段小魚去了老醫師那裡一趟，拿了預防感冒的藥，回劉家的路上，就聽到了關於段小魚和程川的風言風語。
一路上，還有村民對她們指指點點。
段小魚能夠感受到周圍人對她的惡意。
她有些害怕，下意識抱緊了張嬸的手臂。
張嬸心裡有些窩火，她知道村子裡沒什麼秘密，但凡出點什麼事，就會傳得全村皆知。
但有些事純屬憑空捏造。
救人的事 ，卻被他們說得如此齷齪，就好像親眼看到段小魚和程川做那樁子事一般。
張嬸氣得不行，走進劉家院子後，砰的一聲就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流言蜚語。
“小魚，你跟張嬸說，你怎麼會掉河裡？”張嬸拉著段小魚的手，表情嚴肅地問。
段小魚呆了呆，想起了掉河前發生的事。
她伸手攥緊自己的衣領：“壞人，脫我衣服。”
張嬸聽了，心下一驚。
段小魚真被欺負了？
張嬸急忙問：“誰脫你衣服？他除了脫你衣服，還做了什麼？”
段小魚說：“是壞人，他追我，我就掉水裡了。”
張嬸急匆匆地帶段小魚進屋檢查身子。
除了一些細微的傷口以及手腕上的紅痕，並未有被侵犯的痕跡。
張嬸終於放下心來，一邊給段小魚擦頭髮，一邊出神。
欺負小魚的人應該不是那個叫程川的孩子，但他倆有肌膚之親這事被村裡大多數人都瞧見了，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傳成這樣，若程川是個有擔當的人，也許會迫於流言娶了小魚。
可說到底，程川也只是好心救人，卻不料竟會惹上一身騷，他不怨小魚就不錯了。
經歷了被欺負，落水這一系列的事，段小魚身心俱疲，頭髮擦乾後，人也睡著了。
張嬸給她蓋上被子，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她打算去找劉家妹子打聽一下程川的事。
劉家妹子正坐在院子裡擇菜，聽聞張嬸的來意，立馬侃侃而談起來。
程家以前其實算得上是上河村比較有錢的一戶人家，程大牛是開貨車運貨的，媳婦是在鎮上的紡織廠做工的，夫妻倆勤勤懇懇地掙錢，是村裡少有能送兒子去鎮上讀書的人家。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程川即將念高中的那年，程家媳婦下崗了，只能幫著丈夫一起運貨，在運貨的途中，夫妻倆意外遭遇了車禍，雙雙殞命。
程川那時雖然身量高，但終究還是個孩子，家中沒有能夠主事的長輩，父母的喪事還是村裡人幫著辦的。
劉家妹子忍不住唏噓道：“程川這小子的心腸是真硬啊，父母離世這種傷心事，他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掉。”
當時村裡人都指責程川冷血無情，背地裡怒斥他不孝子。
大概是忍受不了村裡人的責罵，父母的喪事辦完後，程川就離開了村子。
這一走就是十幾年，直到前年，程川才回來。
重回村子的程川與從前相比，不光是相貌變硬朗了，身形也高大了許多，穿著露臂的白色背心時，能夠看到健碩有力的肌肉線條，那雙鳳眸盯著人時，莫名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一身的煞氣就好似手上曾沾過人命一般。
村裡人沒見過程川殺人，但見過程川差點把村裡的幾個二流子揍死。
那副眉眼陰鬱，臉上沾血的模樣，可嚇哭了不少小孩。
原本還想給他說親的人家見到這幕，頓時什麼心思都沒了。
程川這般兇殘冷血的人，萬一打老婆怎麼辦？
他這體格，兩拳下去都能把一個成年男人打個半死。
換成人小姑娘，估計他一巴掌就能將人拍死。
再說了，程川在外這麼多年，卻連一分錢都沒賺到，至今還住在那又老又破的土坯房裡，窮得叮噹響，哪家好姑娘肯嫁給他啊？
因此，程川便一直蹉跎到現在都還沒成婚，跟著成了村裡的大齡單身漢。
劉家妹子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大家都說，程川好像是在外面惹了事才回來的，我估摸著啊，他可能是在外面殺人了。”
張嬸吃驚：“不會吧？我瞧著那孩子不像是壞人吶。”
“我起初也不信，可村裡有人看見他滿手是血地在山裡吃生肉，那東西多難吃呀，這得什麼樣的人才能吃得下去啊？我看電視裡，只有那種變態殺人魔才幹得出這種事。”
張嬸被劉家妹子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頓時歇了讓程川娶段小魚的心思。
如果真像劉家妹子所說的這樣，她把段小魚嫁給程川，那不就是將人往火坑裡推嗎？
她還是再尋摸尋摸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