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攆了一腳,本就破敗的鮮花,更是轉瞬之間就被黑色皮鞋狠狠碾碎,連花蕊都沒留下。
不知是他動作還是不夠不動聲色,還是因為他不悅地表情實在太過明顯。
陳念安下意識順著往腳下看過去,只見藍色裙襬下,深紅色破碎花瓣靜靜地躺在光禿禿一個綠杆旁,甚至靠近花骨朵的玫瑰綠刺都被一通碾下來。
足以可見,碾它的人是多麼不滿意。
這回是真的靈光一閃!
陳念安捕捉到什麼,緩緩抬起頭,仰起臉頰。
看著斂著黑眉,繃著情緒生悶氣又不說讓她兀自猜的某個男人。
猜不出來,又把自己氣半死,更氣結,陷入死循環。
忍不住淺淺笑了一下,陳念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顧薄言冷霜似的臉頰。
顧薄言眼睛看過來,她帶著彎彎笑意和他對視,輕笑著問: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顧薄言”
顧薄言沉默,一瞬間沒有說話,只緊緊抿著唇。
“說話啊,是不是?”陳念安不依不饒,繼續笑著追問。
旁邊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陽光下步伐匆匆,街上的喧雜和吵鬧都遠去,只能聽見車內安靜彼此的呼吸聲。
目光交匯毫無閃躲。
沉默了足足半晌,顧薄言才悶聲擰巴應了一聲。
“嗯”
眼睛已經看見真相,這簡單的一個字卻用了他很多力量。
【在二樓,明明已經看見,陳念安和周巖發生的一切事情,情真意切,言笑晏晏。】
【那一朵玫瑰花就是最好的證明,陳念安那天說的話不過都是騙人,就是為了來和周巖見一面。】
但是還是想承認,即使難堪……
顧薄言黑沉的臉上青白交錯,蘊含的風暴更是呼之慾來。
突然,陳念撿起地上僅僅只剩一隻梗的花杆。
“你說這個?”
她毫不避諱晃了晃,姿態很輕鬆,嘴角還掛著笑意。
顧薄言清晰可見的,眸光沉下去。
陳念安按下車窗,在顧薄言如冷漠晦暗的眼神里,丟了出去,剛好落進露天停車場旁邊的灌木花壇裡。
綠色在顧薄言瞳孔裡滑出一道銳利的弧線,瞳孔微縮,緊接著變成了怔愣。
“我本來就不想要,只是騙一下週巖”陳念把車窗搖上來,鬧鬧哄哄和熱氣都被隔絕。
她語氣忽然變得無比認真,喊了一聲他名字。
“顧薄言,我不喜歡周巖,喜歡的人是你”
“接下這朵花,只是權宜之計,他那裡有我想要的東西,維持表面罷了,於我而言,就是一個垃圾隨手就可以丟開。”
“顧薄言,我只喜歡你的花”陳念安直白又認真的話,像是一記歡樂重鼓毫無預兆敲響在他心臟。
讓他心跳蹦得快跳出來,他猛然拉開距離,彈回駕駛位,表情還帶著不可置信的錯愕。
“那……”
像是想起來什麼,心臟又開始攥起來,他暗啞地張了張嘴。
陳念安若有所感,拿過做工精良的小香風手提包,拉開拉鍊,白嫩的手指從包內夾層取出來一張卡片。
而後,從容的又把包包銀質拉鍊滑上。
顧薄言視線落在她手上的卡片,不,是身份證上。
陳念安捏著身份證放他眼前輕輕晃了晃,少女的頭髮全撇過耳後,露出飽滿的頭顱和輪廓極好的耳垂。
她說:“顧薄言,民政局沒下班吧?”
手不自覺握緊,心跳快得幾乎是二重奏,顧薄言重重地吸一口氣,銳利深沉的眸子鎖住她,似是最後再給一次機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