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說段小魚餓瘦了,這人只能換了個話頭。
“程川每日兇狠惡煞的,你嫁給他肯定是受委屈了,家裡又沒個長輩,捱了打都沒處找人訴苦,可憐呦。 ”這人唉聲嘆氣的,彷彿多疼惜段小魚似的。
縮在鄭峰媳婦身後的段小魚聽到這話,卻難得大著膽子說了一句:“程川不打人的。”
“哎呦,這還護上了呢。”這些婦人都調笑了起來。
“那是你來村裡來得晚,沒瞧見程川揍王全他們那夥人的時候有多兇,都快把人給揍死了。”
“你這麼護著程川,莫不是他待你挺好?”
段小魚沒聽出來這話裡的諷刺之意,傻愣愣地點頭:“程川他對我很好很好。”
幾個婦人都笑開了。
“那你說說,他是怎麼對你好的?”
段小魚想了想,小臉很是認真:“他給我做飯,讓我養兔子,還……”
還每晚都陪她去上廁所。
這句話段小魚沒說。
村裡沒有人上廁所是要人陪的。
她心裡模模糊糊地知道,這可能是一件丟人的事。
“這就算對你好了?”有人表情不屑一顧,“你個小傻子又不會做飯,程川要是不做,那你倆就等著餓死吧。”
“還有讓你養兔子也算是對你好?兔子能有多少肉啊?你怎麼不叫程川買頭豬崽回來給你養?”
“也就你這小傻子把這些小事當作是程川對你好。”
段小魚神情著急地想要解釋,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說,眼眶都急紅了。
而且她知道自己腦子笨,是個小傻子,可傻子也是聽得懂人話的。
所以聽到別人這麼叫她的時候,心裡也會感到難受。
以前在段家,有剛來的傭人當著她面說她傻,被哥哥聽到了,哥哥就會把人趕走。
然後拿著零食和玩具來哄情緒低落的她,說小魚不笨,小魚只是長大得慢一點而已。
而今哥哥不在,沒有人會再哄著她。
段小魚這麼想著,險些掉下淚來,鼻頭紅紅的,泫然欲泣的模樣更是顯得小可憐。
婦人們還沒停止說嘴。
“程川那煞神,成天陰沉著臉,好似別人欠他錢一樣。”
“哎呦,小魚你現在嫁給了他,可千萬別惹他生氣,否則他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這孩子也是命苦,成了人有錢人家抱錯的假孩子就算了,來了我們上河村,竟還嫁了程川那黑麵活閻王,這輩子都只能靠著他過日子,小心地伺候他,不然萬一哪天被他打死,估計都沒人知道。”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越說越起勁。
段小魚聽得迷迷糊糊,但還是聽懂了她們是在說程川不好。
她這次沒膽怯地躲在鄭峰媳婦的身後,而是站了出來,小臉急得漲紅:“不是的,程川他不會打我,也、也沒叫我伺候他。”
沒人信她的話。
其中一人瞟她一眼:“那是因為他怕把你打死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媳婦了。”
“他就是看你傻,所以才娶你的。”
“不是,程川說,他說……”
“說啥?他說的那些,都是騙你個傻子的。”
段小魚急急忙忙地搖頭,想說程川沒有騙她。
程川說不會打她,就真的沒有打她。
程川揹她下山,給她糖吃,還答應她養小灰。
就像張嬸說的那樣,程川真的有在對她好。
可段小魚嘴巴笨,這些事她腦子裡想得明白,卻無法說出來反駁眾人,只能傻乎乎地站著,被大家笑得面紅耳赤。
最後還是鄭峰媳婦看不過眼,分別刺了這些婦人幾句。
村子就這麼大,誰家要是出了點什麼醜事,那不出一天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這些說嘴的婦人就仗著段小魚不是本村人,而且腦子還不靈光,肆無忌憚地欺負人。
但鄭峰媳婦不一樣,她嫁來上河村也有五六年了,所以對村裡的很多事都清楚。
其中一個年紀大,說段小魚傻的婦人鄭峰媳婦認得,她家和郭大家是親戚,估計就是因著這層關係才會擠兌段小魚。
對此,鄭峰媳婦毫不客氣地刺了回去。
幾個婦人被說得臉色不太好看,帶著幾分怨氣散開了。
鄭峰媳婦懟得一通神清氣爽,回頭瞧見段小魚一臉崇拜,也可以說是羨慕地看著她,不免有些失笑。
“怎麼這樣看我?”瞧著段小魚白嫩的臉蛋,實在沒忍住上手掐了把。
果然軟軟的。
段小魚眼睛亮晶晶地說:“好厲害。”
“這些人就喜歡嘴上不饒人,你別怕她們,下次她們再說你,你就嚇唬她們。”鄭峰媳婦給她出主意。
段小魚茫然眨眼:“怎麼嚇唬?”
“你就說,讓程川來揍他們。”
段小魚卻搖搖頭:“程川不會的。”
“我知道不會,只是嚇一嚇她們。”
段小魚垂著腦袋沒說話。
磨完豆腐,程川還沒從鎮上回來,鄭峰媳婦知道段小魚不會做飯,就叫她去鄭家一塊兒吃午飯。
沒等段小魚回應,鄭峰媳婦就一手端著剛磨的豆腐,一手拉著她往鄭家走了。
……
鎮上。
鄭峰還要去店裡做事,便沒陪著程川一塊兒去買床。
不過這鎮上程川也比較熟悉,所以和鄭峰分開後,他就去了鎮上最大的一家傢俱店。
剛踏進店,就有人迎了上來,詢問他要買些什麼。
見程川長得人高馬大,相貌雖然英俊但卻沒什麼表情,便把態度放得格外拘束。
注意到程川的視線在店內擺出來的幾張床掃過,對方頓時機靈地開口:“是要看床嗎?我們店裡的床質量最好了,您看這床墊……”
店老闆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了自家賣的東西。
程川只是聽著,並不答話。
帶著幾分凌厲的鳳眸在每一張床掃過。
屋子太小了,兩米的雙人床根本放不下,而且單段小魚一個人睡,也要不了多大的床。
但想到女孩那嫩得蹭一下都能紅的肌膚,他還是買了張店裡最貴最好的單人床。
除此之外,他還買了個不佔地的摺疊床。
總不能一直睡在地上。
付了錢,留了地址,到時候店裡會用車將床送到上河村。
出了傢俱店,程川還去了趟銀行,把給段小魚的那筆彩禮錢存了起來。
正經事辦完了,程川買了些肉和水果,之後就不再閒逛,走路回了上河村。
路上有遇到同村的村民。
是個醉鬼,一身的酒氣,手裡還拎著瓶沒喝完的酒。
酒壯慫人膽,見到程川手裡拎著的肉,這人便想借著酒勁打算威脅程川把東西給他。
但等到走近,看到程川壯實高大的身軀,以及那張陰沉冷硬的臉,頓時酒都嚇醒了幾分。
“原來是程川啊?”這人顯然是認出他來了,笑得訕訕的,“你也去鎮上買東西?”
程川淡淡地瞥他一眼,沒說話,大步流星地繼續往前走。
這人看著程川走遠的身影,帶著幾分惱意地啐了聲,往地上吐了口痰,語氣不悅:“真他媽晦氣。”
居然碰上的是程川這個冷麵煞神。
要是其他人,那肉已經成他的下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