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國兇險，他為質子，本就是一條有去無回的死路。
而他卻硬生生闖出一條路，渾身是血的爬了回來。
這其中的艱險，自然不必言說。
“可我……又能如何。”
她等過他的，可事出緊急，她沒得選，只能是認命。
“五年前你不守信用，昨日你是如何答應孤的？今日你仁舊不守信用！”
“信你，孤真是大錯特錯！”
忽然間，她手腕一緊，被人死死扣住。
下一瞬，身子虛浮，直接被他扯起來。
他禁錮著她的腰，將她攬入懷中。
再一次俯身下來。
這裡是王府，謝歸舟很快就會回來，若是被他撞見，她如何有臉面活著？
“你放開！這裡是王府！”
她拼命掙扎，從他懷中扭動鑽出。
不料，卻被他箍得更緊。
五年的時間，讓他從一個文弱的書生模樣，變成了如今身形峻拔，渾身撒發著壓迫的上位者模樣。
“你說，歸舟要是看到你與孤撕扯，他會作何模樣？”
“也許，孤應該給他看點更刺激的？”
“你猜，他敢不敢同孤作對？”
蠱惑一般，他在她耳邊一句一句說著。
葉青綰被她灼熱的氣息吹得面頰發紅，心中更是抗拒羞憤。
“你放開我，沈元霽，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下？！”
看來，他是不會放過她了。
既然不肯放過，那就想解決的法子，總不能一直這樣被他不清不楚的糾纏。
他手上力道鬆了鬆，皮笑肉不笑，“我所受過的苦，自然要從你身上一一找回來。”
葉青綰深吸一口氣，從他手中掙脫，往後退了一步，同他保持距離。
“既然如此，那好。”
“你想如何？”
她抬眸看他，眸中是一股平淡的死氣，像是放棄了掙扎一般。
“自然是當孤的禁糜，被孤玩弄。”
“啪”
一個巴掌毫不留情落在他的臉上。
聽到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時，葉青綰只覺得撕心裂肺。
從沒想過，他是這樣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可理喻！”
“你要是想要我的命，你可以拿走，你若是要我當你的階下囚，那我寧肯去死！”
沈元霽冷笑一聲，“到底是孤不可理喻，還是你將承諾視為糞土？你以為你在孤眼裡還是當年嗎？你以為孤還會再尊重你？”
“沈元霽，你細細想想，我欠你什麼了？你一走五年杳無音訊，你一無請媒，二無聘禮，我如何等你？一個女子有幾個五年夠等你？”
無三媒六聘，便是多好的承諾都做不得數。
“你如今是太子殿下，全天下多好的女子你娶不到？何必對我苦苦相逼？”
葉青綰盯著他看。
心想如今要是能把事情說開，也好。
沈元霽本是垂首的，可忽然間，抬眸看她，“娶不到你。”
落魄，荒涼，還帶著一些心酸和失望。
葉青綰一怔。
聽到這話時，內心五味雜陳。
她以為他會發瘋，會暴怒，卻唯獨沒有想過他會是這樣落魄的模樣。
他說：“若是和離，我光明正大與你一起，若是不和離，我自然也有別的手段。”
“你若是不想和離，我不逼你。”
他用最平淡的語氣，卻說著最荒唐的話。
葉青綰咬唇。
瘋了，當真是瘋了？
如今堂而皇之上門還不夠，他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
沉默兩息後，她開口，
“你給我些時間，一日太短，我拿不到和離書。”
如今他既然瘋了，就得想別的辦法和他斡旋。
不能再讓他荒唐下去。
“兩日。”那頭聲音很冷，不容置喙。
“你這……”
“若是不成，那我現在便帶走你。”
感受到他的咄咄逼人後，葉青綰只得答應。
“夠了。”
若是她不答應，只怕他真的會搶人。
話音落下，沒過兩息的時間，便見那石子路的矮松旁邊走出一人。
“久等了久等了。”
只見謝歸舟也換了一身銀色月牙紋的衣裳，在月光照射下瑩瑩發光。
葉青綰心突突跳著，緩緩坐了下來。
“好了，孤也要走了，改日咱們平康坊再聚。”
說到“平康坊”時，沈元霽特意看向葉青綰。
“好。”
葉青綰淡淡應了一聲。
“這就要走了呀？那我送送殿下。”
謝歸舟是從小和沈元霽一塊兒長大的，之前就對他甚至尊敬，如今也是一樣。
他對這位二皇子，始終要比其他幾位皇子親近一些。
待沈元霽走後，謝歸舟就又恢復了他那又叫又跳的死樣。
“綰綰，你覺得我穿銀色好看，還是太子穿銀色好看？”
早在他換這身衣裳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他這點小心思了。
“還可以。”
與謝歸舟在一起這三年，葉青綰已經熟練掌握了糊弄。
“你心裡肯定覺得我好看，只不過不好意思告訴我罷了。”
葉青綰：“……”
謝歸舟仰著頭，一臉自豪地走在前面。
看著他的背影，葉青綰有些恍惚。
說實話，謝歸舟是個極好的人，雖看著不正經，卻也至純至善，甚是有趣。
成婚三載，她好像也變得沒那麼沉悶了，整日與他歡歡喜喜的。
“別看小爺，小爺要換衣服了，多看可是要長針眼的。”
屋內，葉青綰坐在床榻上，謝歸舟則是站在一旁脫衣服。
“……”
今日的他，好像格外造作。
等他換上寢衣後，便躺在床上，神神秘秘從枕頭裡拿出來一本書。
葉青綰掃了一眼，便偏過了頭。
上回就上了他的當，以為他拿出來的是什麼好東西，結果翻開一看，卻是避火圖，還纏著她模仿學習了許多。
這一回，她可不會上當了。
“綰綰，我求你了，我求你看一眼吧。”
他跪在床上，開始給葉青綰磕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
她冷眼旁觀。
“我求你了，我把黃金都給你，你就看一眼，看一眼好嗎？我保證給你一個驚喜。”
葉青綰：“……”
上一回，他也是這麼說的。
“別磕了。”
古人云，男兒膝下有黃金。
他怎能這樣隨意跪拜，實在是太沒有禮法。
謝歸舟抬頭，亮晶晶的美眸帶著灼熱，“綰綰，你是不是心疼我？”
“我怕你磕死我。”
“你不讓我磕頭，你就得看，我保證，絕對是一個驚喜！！！”
“只看。”
葉青綰冷著臉，面上看起來不情願，可嘴角卻是微微彎著。
瞬間，謝歸舟翻開那本書，雙手奉上。
暖黃的燭光跳動，藉著燭光，葉青綰看到了上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