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就像是,隆隆作響的鋼鐵戰車在一瞬間分崩離析。翁晨詩本以為,一個人面對凹凸,等待她即將是無法忍受的虐待。可是她卻沒想到,在5聲槍響之後,面前的機械敵人頓時散架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塊。無數零件伴隨著彷彿鳥鳴般的電流聲,紛紛揚揚地向四面八方崩飛。
凹凸的殘軀仰面而到,地下車庫在一陣電火花綻放之後,又迴歸到了平靜。
就聽到車庫盡頭的大門哐噹一聲,翁晨詩只來得及捕捉到逃跑者的背影。那個人佝僂著腰,狼狽不堪地奪門而逃。
逃跑者亦是射擊者,更是這個晚上她們一行人苦苦尋找的奪槍人。而現在,他就以這樣神秘的姿態消失在翁晨詩的視野中。從凹凸強大的力量中得以僥倖之餘,翁晨詩更有些不甘。以至於在這場惡戰結束之後,翁晨詩一直糾結著,想要知道那個人的身份。
與自己同行的3個隊友,非昏即傷,呻吟聲時有時無地傳來。但是翁晨詩卻更加好奇這一切是如何發生。在確認了凹凸的這個機械軀體已經完全被破壞之後,她憑著還未從腦海中消失的新鮮記憶,來到了槍聲響起的地方。
那個人把P50衝鋒槍落下了,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這把槍被他橫放在灰色轎車積滿塵埃的前蓋上,就好像剛剛試槍完畢。
她還有一點想不通,連續五聲槍聲響起之初,自己曾迅疾地環視一週,卻沒有看到任何人舉槍射擊的動作。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射擊人實際上並沒有探出腦袋,而僅僅只是將槍口給探了出來。
當時凹凸的位置不斷變化,他又是怎麼辦到的,在看不到的情況下,槍槍命中?
周宇翔玩了命地在校園中狂奔,一邊發出了迴盪在夜空中的歡呼聲,興奮地就好像從一場大災難中死裡逃生。
至少凹凸不會出現了,他發現自己的判斷果然沒錯,貧鈾子彈的穿甲效果對凹凸這個機械造物同樣有效。
走在校園大道中的學生聽到了周宇翔的歡呼,紛紛注視著他,看著這個在黑夜中的男人狂歡般地手舞足蹈,一直狂奔。
群星唏噓,萬物靡靡,這個熱鬧紛呈的夜晚還以倖存者以皎潔的月光。同時伴以周宇翔的,還有夏末未褪的夜幕蟲鳴,猶如一曲齊奏著歡樂頌的交響樂,為命運交錯的夜晚劃上了休止符。
再後來,周宇翔回到寢室,驚魂未定的心情終於完全平復下來,疲憊也如浪如潮般地襲來。他像是剛剛從戰場上回歸一般,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讓冷水衝去他身上淺淺的傷痕。最後他便抱著被褥,在窗外依舊敞亮的光怪陸離中,沉沉地睡去。
只是後半夜的時候,熟睡中的他不曾看到,一個矮小的女孩穿過了他所在宿舍樓的圍牆,一路輕車熟路般地來到了他所在寢室的隔壁。
女孩穿過了寢室與寢室之間的隔牆,探出了半個腦袋,就著窗外洩進來的微光,看到了側臥而眠的周宇翔。
女孩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詭異的腦袋再次沉入到牆中,須臾間她又伸出了一隻右手,一隻持著銳利匕首的右手。
匕首的刀尖在黑暗中游走,一直抵在了周宇翔的喉頭上。
周宇翔做了一個噩夢。就在夢境中,他發現自己莫名地縮小了,變成了一隻在迷宮中逃跑的老鼠。抬頭看去,凹凸那張灰白色的機械面龐就是整片天空。巨大無比的凹凸裂開嘴,露出了他口腔中的各色炮管。
周宇翔被恐懼所控制著,發了瘋似地在迷宮中穿行疾跑。
迷宮錯綜複雜,但是幸運的是,每當跑到一個岔路口,幽靈觀玲便會及時地站在岔路口,用手指著一個方向。周宇翔想也不想地,就照著觀玲的方向繼續逃竄。
天空不斷傳來雷鳴般的聲音,凹凸不斷用低沉而恢弘的聲音叫道:“周宇翔,快跑啊,小心我追上來殺了你哦!”
隨即,每當凹凸說完,他嘴中的炮管便如同雷霆般地怒鳴。在亙天的巨響中,比暴雨更加密集的炮彈全砸了下來,將周宇翔身後的迷宮炸地碎片紛飛。周宇翔每次都能驚險地發現,只要自己跑慢一步,便會因為迷宮被炸碎,而落入到下方的無底深淵中。
深淵的最低端,是無數張不斷張開的上下唇,飢餓地吞噬掉從上方落下的所有物體。
盡頭!就快到盡頭了!奔跑彷彿持續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他看到了迷宮邊界的一閃鐵門。他腦海中有個聲音言之鑿鑿地告訴他,這就是迷宮的出口,漫長逃竄的盡頭。
他想也不想地拉開了鐵門。
一把刀刃旋轉著飛了過來,周宇翔忽然看到了自己斷開的脖頸斷面。自己從器官和勁動脈噴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眼簾。
他發現自己的腦袋的被砍飛了,在空中打轉。視野中還有一張凹凸的臉,正對著他獰笑不止。
周宇翔猛地從夢中驚醒,豆大的冷汗已經打溼了枕頭。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然後他摸了摸腦袋,長噓一口氣,原來那只是一場無法想象的噩夢而已。
現實也是一場噩夢,他感覺到喉頭一涼,顫顫抖抖地摸索過去,好不容易緩和的心緒又再次提了起來。
就在脖子上,真的架了一把匕首,寒冷如冰。
有那麼一瞬間,他還錯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中夢。從一個夢境中醒來,來到了另一個夢境。直到匕首的主人開口說話了,那是無比熟悉的感覺。匕首的主人曾經也以這個方式和他會過面。只不過,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匕首的主人而已。
女孩子的聲音從牆後面傳來,直接縈繞在周宇翔的耳邊。如果不是第一次見面,周宇翔還以為自己所在的牆壁鬧鬼了呢。
“你這小子還挺厲害啊,竟然連凹凸都幹掉了!”牆中的女孩發出了感嘆聲,在周宇翔聽來卻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不過是僥倖一擊而已,就跟賭博中彩一樣。”周宇翔謙虛地說道,繼而他話鋒一轉,幽默地說道:“不過妹子你……長得還不錯啊,就是胸有點平啊。”
沉默,不過持續了一個須臾。
“你怎麼看到的?閉嘴!”牆中的女孩嗔怒了,連忙罵道,“尼瑪,原來你不是人類!”
周宇翔這次看到了她的全貌,不同於第一次會面的詫異驚慌,那一次他竟然忘記了自己還有無處不在的幫手。這一次,觀玲也穿過了牆壁,從上到下,將牆壁後的女孩看地一清二楚。
女孩子個頭矮小,身形纖細,皮膚姣好。她的面龐兩頰通紅,還有一些嬰兒肥。看起來,她就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一樣。
這倒是與周宇翔印象中的那個接頭人的想象背道而馳。第一次被她以這種方式告知情報時,周宇翔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強勢而成熟的女人形象。可是沒想到她的本尊竟然是這樣的。
“小朋友,你每次都用這種方法來和你的接頭人接頭的嗎?”不知道是樂觀還是幽默的本性不改,周宇翔
“別他媽的廢話了。”牆後女孩補充了一句,霸道氣息十足,“你們這些軍方派來的人,都他媽的廢物,活不了多長。”
還是一個強悍的姑娘。一個女漢子?周宇翔在關於她的印象裡又加了一筆。
“但願我是個例外。”
“這次算你僥倖。我還以為今天晚上之後就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苟且偷生了。”
“我也是被逼的啊大妹!誰讓你給情報的方法那麼炫酷,還能有除我之外的第二個人看到。”
“那個投影儀裡有個遠程攝像頭,那天晚上在看到凹凸的時候,我都慌了好麼!我甚至還以為他也是軍方派來的間諜。”
“如果真的是呢?”周宇翔反問道:“我有點受不了了,這是個什麼學校,為什麼還會有軍用武器,還有異能大混戰?”
“要麼適應,要麼死。這也是我今天晚上找你的原因,你要履行職責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到龍潭虎穴裡來,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去走私軍火?以異能者的身份去犯罪?”周宇翔就砸吧,眼睛瞪地碩大無比。
“那你以為怎麼調查呢?要了解敵人,就要首先變成敵人。你給我想辦法加入學校裡一個叫嫿羽動漫社的組織”
“動漫社?太搞笑了,我們堂堂被軍方認證的特工竟然要潛伏在一個小孩子過家家的社團嗎!”
“誰跟你說那是個單純的動漫社,那是嫿羽結社表面的皮,總之按照我說的做。記住了,給我加入社團!”
“那好罷,我懂了。你再教教我,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你能活著的日子不多了。總之你完蛋了,這次惹怒了凹凸,以後他要虐殺你的話,估計我連你的全屍都拼不起來。”
“什麼,他還沒死?”周宇翔詫異地差點叫了出來。
“你以為呢?凹凸每次都會換一個新的機械身體,功能還不帶重樣的。不過你成為了嫿羽結社的人的話,反而還安全一點。出於嫿羽結社和秘結社的合作關係,美麗叔不會讓他對嫿羽結社的人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