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溫歆別開眼，語氣溫吞，“是他們沒做好功課，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周晏冷笑。
彷彿因她繼續撒謊而不悅。
“……”
僵持不下。
溫歆暗暗嘆了口氣。
覷向他的臉色，輕聲開口，“蜂蜜沒有給你加多，還是一勺，其實主要是順便謝謝你，我爸的事情讓你費心了。”
她真正的目的在這。
她清楚的知道，人與人交往需要留個分寸，來而不往非禮，一旦欠下的人情多了，就將失去主動權。
“所以這是你的謝禮？”周晏悠然問了句。
一杯他討厭的蜂蜜水，怎麼聽著都算不上。
溫歆面露苦澀。
但要知道，這杯衝好的蜂蜜水，是她專門拐到學校後門的便利店，買了瓶蜂蜜又買了保溫杯，還要來了熱水衝開。
連店員都調侃她，“小姑娘是給男朋友泡的吧？”
她想都沒想，回答：“可能連朋友都不是。”
……
“溫歆。”
忽然叫她的大名。
溫歆抬頭，便撞入他那雙晦暗不明的深眸裡。
周晏手指修長，扣在杯蓋上敲了敲，“你是不是隻會對人說謝謝？”
“是不是任何人不管幫你多大的事，你就要付出點什麼，去還清人情。”
溫歆眸色微動。
自從再見周晏後，好像確實說過不少次。
溫歆：“我還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眼前的男人靠在桌邊，微低著頭。
任由未乾的髮絲往下滲著水珠，打溼那張冷硬的俊臉。
似是輕嗤出聲。
聲帶振幅，水滴迅速順著緊緻的下頜滑過喉結，最後沒入不見。
分不清到底是嘲與否。
周晏躬下身，低頭湊近了些。
在溫歆忍不住後退時，他抬手將她因路上奔波而散落的碎髮挽至耳後。
極其平靜又格外溫柔。
頂燈自他頭頂傾瀉，他優越的五官一半陷入陰影裡，模糊稜角，竟他不再那麼冷厲。
他注視著她，說：“那要是我有一天真幫了你什麼大忙，你要怎麼感謝？”
“是不是你這個人都要賠過來。”
周晏語氣不緊不慢，可溫歆的心卻如同擂鼓。
過近的距離。
連根根睫毛都清晰可見。
不得不說，他這張臉是真的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明知他是玩笑話。
可溫歆也不是那種容易害羞的人，頭腦一熱，不但沒躲，反而順勢仰起頭。
距離再次被拉近。
她目光停留在他薄唇上兩秒，而後向上移去。
視線緊緊糾纏。
她輕聲開口：“不是不可以，但想賠給你的女孩應該不少吧，也不差我一個。”
周晏眸色幾不可察地漸深。
末了，他鬆開唇，“我問的可不是這個。”
他手指託著溫歆下巴，向上抬了抬，“你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
溫歆坦然：“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我願意，你也沒什麼興趣吧。”
暖黃色的光暈打在她本就白淨的臉上，更加晃眼，紅唇抿的平直，看起來絲毫不懼。
周晏像是在打量。
發燙的指腹有意無意摩挲著她下巴那塊細嫩的肌膚，如同電流劃過，讓溫歆那股湧上腦的衝動勁兒徹底褪去。
“是麼？”
他眉眼低垂，語氣沉緩諱莫如深，“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如果我說有呢。”
周晏是不疾不徐，反觀，溫歆那截細白的脖頸延伸至耳根開始發燙。
僅僅僵持了幾秒。
她徹底敗下陣來，迅速低頭回避，“好了，玩笑話點到為止，你我心裡都清楚。”
周晏放下手，慢吞吞地直起身，覆下的長睫遮擋著半分眸色。
他看著她。
溫歆暗暗呼出口氣，冷靜下來。
“蜂蜜水你要是不想喝，倒了也可以。”
說完。
屋內又恢復安靜。
溫歆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身側傳來輕微的動靜，再轉頭，只見周晏默不作聲的拿起保溫杯，擰開，喝掉。
溫歆感到意外。
察覺到溫歆望來，周晏沒抬眼，表情很淡的盯著杯中還冒著熱氣的水，語氣低沉。
“昨天確實喝多了。”
“沒說笑。”
到底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句。
可溫歆能明顯的感受到，周晏跟白天一身白大褂潔淨矜貴不太一樣。
整個人都是沉的。
忽然。
她內心又動搖了。
可下一秒，溫歆又立馬回神。
她在想什麼。
溫歆苦笑，開口：“好吧，那就先不打擾你了。”
抬腳往外走，兩秒，溫歆聽到他垂著頭低低的說了句。
“謝了。”
溫歆眨了下眼，腳步沒停。
可在走到門口時。
鬼使神差的，她又回過頭問：
“那你還喝嗎？”
結果可想而知。
周晏冷著那張俊臉，想來也不想再喝第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