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一直觉得莫桑桑这姑娘根子正,心眼直,但绝不至于不告而别.
她匆匆出府,且久久未归,多半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报顺天府了吗?”云染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问。
“顺天府那边不肯找人,说是失踪不足三日不能立案!我们府里人手不够。”吴伯追在云染身后如实回答。
“混账东西!”云染气得一脚踢翻了大厅里的暖炉。
想当初她在位之时,但凡府衙接到报案三个时辰而不出巡,将逐级检讨领罪,现在倒好,失踪不足三日不能立案,要真有什么坏人,三日都够受害者重新投胎的了!
“家主息怒。”吴伯是第一次见到云染如此心急的模样,隐隐觉得有种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畏惧感。
“去找……宋祁渊!”云染本来想说去找顾宏亭的,但想到今晚侯府的混乱,顾宏亭这会儿吃不准正在哄他那娇生惯养的二女儿开心呢,于是便改了口。
新任顺天府尹钱三多是宋祁渊亲自提拔起来的,找宋祁渊出面,定能借到人手。
吴伯那边去了丞相府借人,云染也没闲着,带着秋分莫问也跟着出去找人,无数只火把几乎照亮了上京的半边天。
“莫桑桑!”“桑桑小姐你在哪儿?”
宋祁渊似乎是刚刚睡醒,到的时候眼睛里还有血丝,王伊人跟他一起,还带来了一大批顺天府的衙役跟丞相府的府兵。
王伊人委实疑惑:“阿厘姑娘,你既然赶走了莫如花,为何偏偏对莫桑桑如此上心?难道就不怕这带走她的是她的母亲,故意藏起来不让你找到?”
云染不言不语,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万一不是呢?万一不是,莫桑桑真的有什么危险,她该如何跟九泉之下的莫老太爷交代?
眼看着天已破晓却毫无所获,云染顾忌着宋祁渊的身体带着大家回府里等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吴伯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跑进来通报:“家主,桑桑小姐找到了。”
“人呢?人在哪里?”云染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的宋祁渊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莫老太爷将莫家交到云染手里都不见她有半分激动,倒是现在,竟然隐隐有些急切。
吴伯吞吞.吐吐的回答:“在留君坊,那边不肯放人。”
“带上人,跟我走!”云染简直气炸,留君坊是上京出了名的歌舞坊,说是歌舞坊但其实就是娼.妓.院,里面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莫桑桑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宋祁渊本来还想说那种地方不适合她去,让她在莫家等着便是的,可话还没出口呢,云染已经带着人走出了莫府,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王伊人拉住他劝说:“师兄,你的身体……还是我陪阿厘姑娘去吧!”
宋祁渊摆摆手说:“不碍事,那种地方不适合女子前去,你就留在这儿等消息吧。”
留君坊位于城北,地处交通要塞,南来北往的客人多,生意也十分兴隆,大白天的都是宾客满堂。
几个站在街上拉客的女子穿得那叫一个单薄,若不是大冬天,估计都要到坦胸露腿的地步。
“哟,不好意思姑娘,咱们留君坊不接待女客。”一个年过四十,穿得花红柳绿,涂着大红嘴唇的老.鸨一看见云染便媚笑着从暗处站出来将她拦下。
“给我进去,挨个房间的搜。”云染也不跟老.鸨废话,直接命令身后的那些护院闯了进去。
那老.鸨见此情景,知道是个硬茬,当下变了脸色:“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你知不知道城北一带都归我们周爷管,留君坊也是他的产业,你带人闹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云染理都不理她,径直走进了留君坊。那老.鸨还想追上去抓她的衣服,被宋祁渊一剑隔开,冷声道:“是吗?那让周燕回来找我好了!”
老.鸨不认识沧澜剑,但也知道此剑非同一般,当下被吓了回去,小声告诉身边的奴才:“快去通知周爷!”
留君坊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有正在调.情的见此赶紧劳燕分飞的,也有已经脱.光了在房间里那啥被打扰就破口大骂的。
云染踹门进去看到的正好是一个矮胖如猪的男人脱得像是剃了毛的小乳猪,压在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身上,两人,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干什么干什么?没见过活春宫?想一起?”矮胖男人转头看到门口的云染,骂道。
“小心长针眼!”宋祁渊不知何时跟了进来,从后面伸手遮住了云染的眼睛。
云染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迅速升腾起一片绯红,转身,故作镇定的下楼,但步履却已经乱了方寸。
被打扰的矮胖男人还在楼上骂骂咧咧,宋祁渊直接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塞他嘴里,阴测测的威胁道:“再敢污言秽语,我就让你把这杯子吞下去!”
有了刚才的教训,云染只是坐在楼下的大堂里,等着护院把莫桑桑找出来。
“家主,找到了。”吴伯过来通报,那边莫问便已经把莫桑桑从楼上抱了下来。
莫桑桑似乎受了惊吓,缩在莫问的怀里止不住的颤抖,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浮肿。
“他们打你了?”云染走过去,撩起莫桑桑脸颊上的乱发,怒火中烧的问。
莫桑桑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云染心都凉了半截:“你又怎么会在留君坊?”
莫桑桑只是拼命的摇头,哭得哽咽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染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么多的时候,招呼莫问:“我们走!”
“站住!”门外一个爽朗的男声大喊道。
云染循声望去,这才看见一个一袭青衣,眉眼有几分邪气的男人在老.鸨以及一众打手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
“人是我留君坊花大价钱买来的,你说带走你就带走,是不是太不把我周燕回放在眼里了?”男人摇着折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双黑眸是最深的墨色。